第六十章 当初公司没倒闭就好了
电话那头，孙梦晨的声音有点奇怪。
“唐……唐总，是你吗？”
听到这话，唐海愣了一下。
听筒里传出的孙梦晨的声音，不仅声音很小，而且声音中还透着些许恐惧，背景音也是一片死寂，孙梦晨的说话声都有回音。
“是我啊，小孙，你没存我的号码吗？”
唐海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心里有了种隐约不安的感觉。
确定是唐海之后，孙梦晨的声音这才算是稍稍宽慰了些许。
“呼……太好了，是唐总你我就放心了……”
“那个……我这两天可能不太方便，要过些日子再去面试了……”
唐海是越听越糊涂，眉头皱在了一起。
“嗨，你来还用面试啊？我已经决定了，前台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嗯……的确是出了点事……”
“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呗，我让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可不是跟你客套，你有困难是真可以随时找我的。”
“这……”
昨晚临分别前，唐海给孙梦晨转了十万块钱，让她把欠的网贷还一还，如果不够的话，尽管开口。
但是孙梦晨是满脸通红，低着头说够了够了，唐海也没有多问什么。
此刻，孙梦晨明显是又遇到了麻烦，就算她不说，唐海也能大概猜到，多半还是欠网贷的问题。
面对唐海的追问，孙梦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这才说了实话。
“我实话跟您说了吧唐总……”
“当初在传销窝点，那群坏蛋用我的身份信息办的贷款，都是些不正规的网贷……”
“我以为是欠了十万，昨天还钱的时候才发现，利滚利已经滚到三十多万了……”
其实孙梦晨还是没有把实话全说出来。
就在这通电话打进来之前的一个小时，催债的人还是找到了孙梦晨刚租的那个公寓，拿走了她的十万元，但是距离还债还远远不够，于是又抢走了孙梦晨的手机。
那群人放下狠话，三天内不把钱还清，就把孙梦晨的器官拿去卖了抵债。
等几人走后，孙梦晨才找了家手机店，哭着求老板让自己赊账，重新补办了电话卡，赊了一台二手旧手机。
也正因如此，孙梦晨才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这通电话是唐海打来的。
只是，这事情太过骇人可怖，孙梦晨没敢告诉唐海。
光是她说出口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人义愤填膺了。
听到这话，唐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全身因为疲倦带来的酸痛都瞬间消失了，肾上腺素飙升，怒不可遏的大吼了一声。
“什么！？你说什么？？”
“这群人渣……现在这样的法治社会，居然还敢放高利贷？”
“小孙，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唐海的怒火是来源于那些没有人性的犯罪分子，并不是冲着孙梦晨。
可是女孩还是被唐海刚才这一通怒斥吓到了，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唐总你别骂我了……我……我哪里有脸问你要这么多钱……你又……你又不欠我的……我哪里是那么不知廉耻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孙梦晨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酸楚，放声大哭了起来。
听着电话那头，女孩的哭声，唐海心里的怒火，仿佛隔着电话讯号，被孙梦晨的泪水给浇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负罪感。
“不……我不是凶你，小孙……我是气那些人渣……”
唐海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唐海的心里觉得，哪里是孙梦晨欠他，分明是他欠孙梦晨的。
想当初，公司突然倒闭，害的包括孙梦晨在内的所有员工一夜之间失了业。
虽说这肯定不是唐海愿意看到的，但同样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尤其是孙梦晨，在从唐海公司出来之后，遭遇的这一连串非人的对待，哪怕她不觉得跟唐海有关，可唐海自己心里却没法把自己摘干净。
一时间，唐海没再说话。
他静静地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孙梦晨哭的声嘶力竭。
过了许久，孙梦晨心中的委屈也释放的差不多了，哭声逐渐停息了下来，唐海这才缓缓开口。
“小孙，你听我说。”
“按理说，这样的事咱们应该报警，把这群混蛋绳之以法……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就算有我帮你，但我总有不在你边上的时候，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
“所以，唯一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把高利贷还清算了……”
孙梦晨没有说话，她刚才哭的太用力，这会儿没办法止住猛烈地抽泣，只是呜呜咽咽的表达了认同。
唐海心如刀绞，长叹了一口气。
“唉……要是我当初公司没有倒闭，哪儿有后面这么多事……”
“小孙，我马上给你汇三十万过去，你把贷款全部清了，如果有剩的，你就买个新手机，找个离你现在住的地方远一点的酒店暂住几天，缓一缓，等确保那些催债的不再找你麻烦了，你再来我公司。”
“前台的职位我给你留下了，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你记一下，我公司的地址……”
……
夜已入深。
窗外，月明星稀。
唐海没有开灯，只是开着电视，让电视屏幕的亮光照进客厅，不至于乌漆墨黑的。
挂掉和孙梦晨的电话之后，客厅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唐海呆坐了许久，才缓缓倒下，瘫在沙发上。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瞬间占据了他的每一处感官。
刚才和孙梦晨的通话中，他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要是当初公司没有倒闭就好了。
如果公司真没倒闭……
毫无疑问，孙梦晨就不会遭遇后来的悲惨经历。
可秦许颜呢？
如果她一直和唐海保持着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思绪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唐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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