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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若她为妾,孤此生再无正妻


李延玺站在这位一心为孙女,甚至不惧君臣之分的老人面前。

他身形修长高大,衣袍华贵,窗外半圆却未圆的弦月,流光晶莹,微透进来落在他的衣上竟添潋滟。

他微微弯下腰,带着一分尊敬,其实他亲缘淡薄,天下能令他这样尊敬的人并不多。

开了口,认真道:“老夫人,不是一时兴起,也并非不甘,但孤对她,确有负疚,有悔恨,有怜惜和心疼,更多的却是爱。”

齐老太太却并不轻信,又问道:“殿下说爱我骊儿,可是骊儿原本连殿下的太子妃都做得的,如今为何却只是侧妃?殿下是否心里终究在意她先前嫁过旁人?”

那日,骊珠说侧妃便侧妃罢,她不在意,但她这个做外祖母的,却不得不为她计较几分。

齐老太太声音苍苍却藏睿智,接着道,“若是在今日殿下对她爱意最为浓烈时,都这般计较此事,那么将来爱意淡薄,色衰爱弛,以殿下的身份坐拥天下后身边亦会有更年轻明媚,或娇靥如花的女子在侧,她们不似骊儿冷清,会给予殿下同等或更为赤诚热烈的爱意和真心……”

“届时殿下可否会心生嫌恶?觉得这么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那么,我这孙女,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不会。”太子声音猝然加重,呼吸微急却字句有力,道,“孤不妨如实告诉老夫人,那道圣旨孤事先并不知情。”

“孤想许给她的,一直都是太子妃之位。”

“回京后,孤向询问父皇事情原末,然后让父皇再下圣旨,将侧妃改为太子妃。”

齐老太太微震,惊讶不比骊珠在知道封妃圣旨是瞒着太子下的时少。

但,她终是沉稳弥辣许多,惊讶过后,很快冷静下来,直指事情本质:

“就算封我骊儿侧妃不是殿下您的本意,但终究是陛下——您的君父的旨意,圣令不可违逆。”

“而且,骊儿嫁过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文武百官会拿此事攻讦,竭力阻止一个二嫁之身的妇人做储君正妃,而陛下是天子,怎可朝令夕改……”

“若殿下所想终不可得,骊儿做不成您的太子妃,只能是侧妃呢?”

“您也知道,哪怕皇家侧妃,也终究只是……妾室。”

太子却低声一笑,眸中光彩暗炙,像是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道:

“若是她只能为妾室,那么孤想……”

“我此生再无正妻。”

声音不算掷地有声的重冽,却似沉沉砸上心头,叫人觉得他此言必定不是虚假,一诺价值可抵千万金。

满室明珠光辉里,齐老太太唇边笑容慢慢露了出来,眼底却是凝出些许泪来,她抬起苍老的手,以指腹揩去泪水,才道:

“殿下这样说,那么老身就姑且一信。”

最后,在送别太子离开时,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殿下当真不介意骊儿嫁过人吗?”

她亲眼见到月下太子的身影微僵了下,却是勾了唇,淡笑涩声,道:

“不是不嫉妒,但错在己身,孤又能如何呢?”

只怪他曾予她殇痛。

也怪他来得太迟。

太子这般坦然承认自己的嫉妒和昔年的错处,她反倒更加放心了几分。

男人都对自己的女人有占有欲,像太子这样的天潢贵胄只会更甚。

但却不是每个男子都能正视自己的错。

她扶着拐杖,终是轻声道:“殿下,老身这孙女其实心很软,或许她如今心里还怨你恨你,不愿原宥,更不愿放过自己,但是只要殿下待以真心,将来未必不能有琴瑟和鸣时。”

“可,若是殿下觉得倦累了,就送一封信到金陵,老身亲自接她回来。”

就像曾经一样。



思绪被拉回,齐老太太眼里的幽远被尽数敛了去,她忽然记起太子最后说了一句,“老夫人放心,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望着启程开拔的禁军,身边是小孙女齐宝衣不舍地抽泣声,齐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往前微微踉跄地奔了几步,朝骊珠坐着的那辆马车嘶声喊了起来,“骊儿——”

沈骊珠听到外祖母的声音,忽地素手掀开帘子,身子探出车窗,越过重重禁军回头望去,“外祖母!”

齐老太太被齐宝衣扶着手臂,站在原地,她红了眼圈,声音颤抖地喊道:“太子待你是有真心的,既入东宫,不如放下过去,走出来,方见新的天地!”

“外祖母知道,现在要你听进这些很难,但若遇困境,行至穷途,待到那时不如再仔细想想外祖母的话!”

沈骊珠泪水断成珠子,倾声哽咽着,却抬手解了面纱,唇上簪出笑靥,因为不愿离别的最后一面都是泪脸,她道:“孙女知道了,您回吧。”



待到车队都尽数看不见,齐宝衣才惑声低问,“祖母,您最后为什么要与表姐说那样的话呢?”

齐老太太叹息,声音里满是睿智,“太子确是喜爱你表姐,既然圣旨已下,无可更改,你表姐注定是要嫁予他为妃的,那么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放下接纳太子,说不得……”

“以太子对你表姐的情意,你表姐将来也会成为像本朝开国皇后,或当今贵妃一样的人物。”

宠冠天下,彤史留名。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外祖母和宝衣他们的身影,骊珠才怅然落下帘来。

她并不与太子同乘,但登上的这辆马车规制竟然跟太子坐的那辆相近无几,里面软榻可卧,地上铺着雪白的绒毯,还设有一张小案,案桌上放置着几碟新鲜的果子和点心,小红炉银霜炭可烹煮茶水。

车厢壁也设计机窍巧妙,暗格依次打开,或放着茶叶,或放着防止晕车的蜜饯,如酸姜梅子,舌底压入一粒,可缓解晕眩不适,或放着一些不知哪里寻来的医书孤本,纸页泛黄,珍贵异常……

“小姐,为何老夫人最后要说那样的话?”浅碧问出了跟宝衣同样的疑惑。

“老夫人是希望娘娘放下心结,不要再自苦,余生才能得欢喜。”低低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是朱弦。

朱弦也登了马车伺候。

那日,她被罚,满身鲜血的被骊珠救下,之后她便一直留在骊珠身边。

浅碧虽然怒她欺骗,恼她竟然是太子安排在小姐身边的人,但终究有相处的情分在,两人私下还是达成了和解。

但,她眼下这话,不无为殿下说话的意思,浅碧便怒挑了眉眼,不悦地冷哼道:“你就是一心向着太子!还有娘娘什么娘娘,只是下了圣旨,还没到东宫呢,现在就叫娘娘,未免言之过早!”

朱弦不与她争,她本就是寡言的性子,只道了句,“浅碧,我不与你争,你疼惜的是娘娘从前,我考虑的却是娘娘的将来。”

浅碧咬牙,别过脸,眼里也有了丝湿意。

她抬袖狠狠擦了下脸,却忽地踢到什么东西,低头惊讶了声音,“小姐,你看。”

车厢的座下,分明落着一只小药箱,与她们带上来的另一只模样相同,只是略旧一些,也无怪浅碧吃惊。

沈骊珠认出那是她当日舍弃在鹊桥仙的药箱。

没想到被他一直收着。

眉睫微颤,骊珠从那上面移开眼,拿了方素白的帕子出来,给浅碧轻擦了泪,“好了,你这傻丫头,怎么跟人生气,倒是把自己给气哭了?”

朱弦冷艳地抿起唇,心下略微黯然,却见骊珠忽地变了脸色,抵唇隐忍地低咳了几声。

“娘娘,您没事吧?”

沈骊珠另一只手轻轻抬起,素白裹银的袖滑落,露出一截秀气白皙的手腕来,示意自己没事。

手心却是收紧了那方帕子。

朱弦是他的人,她不敢叫朱弦知晓,也不想令浅碧担忧,所以都瞒着,谁也没告诉。

她自己配制了些许药丸,勉强有些效用,只是她习的是医,对这种夷地传来的蛊知之甚少,并不能解。

骊珠分明摇头说自己没事,朱弦却不知为何心下隐约有丝不安。



有龙璃禁军护送着太子仪驾回京,整支黑甲铁骑隔得很远都透出一种寒光冽冽的肃杀之气,就算途经的地方偶有山匪窝点藏伏,也没有谁敢不长眼的来打劫这样一支队伍。

一路无事。

没有来时的星夜奔袭,马车走走停停,遇驿站补给,但遇城池不入。

若是荒野,为了照顾女眷,快到黄昏傍晚时,必会停下扎营。

骊珠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偶尔下来走一走,其他时候几乎一步不离马车,连吃食都是浅碧或朱弦下车取的。

虽然行路辛苦,但一应吃食竟然并不粗糙。

浅碧有些庆幸地道:“好在这些食物清淡,否则小姐本就胃口不佳,吃外面那些油腻的炙肉,定然一口都吃不下。”

她以为是太子矜贵,哪怕在青山绿野之地,也精致讲究。

却不知,其实太子年少时曾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并不是非清水不饮,非华衣不穿,非佳肴不食。

他自己可以吃苦,但宁愿耽误行程,也要每日让厨子做精致的吃食,不过是因为舍不得骊珠也跟着受苦。

骊珠偶尔也确实能多用上一些。

听得这样的消息,李延玺眉头略微舒展开来。

下一刻,又拧起。

她有时会下得马车来透气,面上覆了纱,腰身被珍珠色的衣裙束得极细,转头跟那碧衣的丫鬟说着话儿,微露出的颊与眉眼却是苍白的。

在瞥见他的身影时,她会收起那种轻盈放松的神色,避开他的眼神,很快回到马车里去。

一次,两次。

一日,两日,一连几日……

皆是如此!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

李延玺那幅墨色的袖间,白皙长指逐渐收紧,眉眼里也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阿姮,哪怕孤向你解释了圣旨的事,你也依旧视孤为敌,仇恨着,如今连一面都难忍,是么?

可是,不论你愿不愿,你就已是孤的妃子!也只能是。

太子眉眼划出淡淡凌厉,他想,今晚,至少今晚,他要将这些话,告诉她。

不许她再逃避。



行了一日,浅白金色与玄墨色的华贵马车依次停下,今个儿择的地却是难得的秀致。

有密林,也有小湖,禁军在密林的外围再次扎营,冬尽春薄,还是燃起几簇篝火。

沈骊珠待在马车里,车厢壁上镶嵌着数颗夜明珠子,白日不显,一暗便透出薄薄光晕来。再加上一盏灯烛,足以将这方小天地照亮。

她如今性子沉静,耐得住寂寞,一本医书或一札游志,就能够打发大半日的时光。

只是,浅碧总怕夜晚天暗,看书伤了她的眼睛,又恐她回京路上日久弥长地待在车里,闷坏了自己,所以这个时候总是会哄沈骊珠下车散心。

“小姐,你猜猜浅碧发现了什么?”浅碧附嘴到骊珠耳边,声音惊喜地说道,“今日咱们停驻的地方,往林子里间走有一弯小湖,水竟然是暖的,那湖的周边还长了许多漂亮的花,也许还有药草呢,小姐要不要下车瞧瞧去?”

沈骊珠心念微动,几许思量,最终点头说了声,“好。”

“不过,春衫薄,夜晚还是透着凉意,小姐得先披上这个才行。”浅碧狡黠一笑,像是早知道骊珠会同意般,臂间早有准备地挽了袭披风,搭上骊珠的肩头。缓步下了马车,沈骊珠轻轻抬手,系上垂落在胸前的披风璎带,携着婢女浅碧,往密林间走去。

沿途遇到巡逻的龙璃军士,皆向她恭敬地行礼,“侧妃娘娘。”

沈骊珠微微蹙眉,并未回应。

这就是她不愿过多踏下马车的原因。自从那道封妃圣旨,李延玺身边的人,似乎都已认定她是东宫的人,改口唤她侧妃娘娘。

……她不喜这个称呼。

却不是计较正妃或侧妃的名分。

而是……

不喜这种被完全烙印上另一个男子标记的感觉。

就好像她今后就只能是太子侧妃。

但,沈骊珠就不可以只是沈骊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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