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不回
第173章
姜玥越说，便越激动，无法遏制地掐住了胸前的衣料，而今她已然是满脸的泪，眼神中尽是崩溃和难以置信。
“我本是想，想嘲笑她，想看她有多狼狈，看她临死前的鬼模样，想问她可是也尝到了临死的绝望，也尝到了被父亲母亲厌弃抛弃是什么滋味，为何……为何她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就死了？”
“我还没有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姜玥说得声泪俱下，便蹲在一侧捂着面，那帕子都被浸湿了。
不知的还以为她是因为姜茹的死而难过。
可姜浓能隐隐感受到，姜玥的痛快。
她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般多。
只是遗憾，遗憾没能来得及见姜茹最后一面。
姜浓并没有打扰姜玥。
听着她发泄性地唾骂姜玥。
唾骂苏姨母。
嘲笑姜母。
嘲笑姜父。
最后，她也终于止住了哭声，发泄了情绪。
甚至还朝着姜浓笑了笑，那笑并不似方才的苦笑，而是带着释然的笑。
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坐在了姜浓的面前，将自己没有喝完的那一杯茶一口饮尽。
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擦了擦脸上未曾干透的眼泪，理了理头发。
“谢谢你。”她的声音还带着颤音，许是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那眼眶又被浸湿了，不过很快，就将那泪咽入了嗓子里。
“谢你能告诉我，也谢你能将我的性命留到现在，让我能在有生之年听到自小羡慕痛恨的人，结局这般的凄惨，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就是如今让我去死，我也甘心了。”
“没什么遗憾的。”
姜浓听了这句话，心口却是跟着一紧。
梦中。
姜玥被姜茹逼迫自缢身亡。
那时，姜茹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甚至往后还会是皇后。
姜玥含恨而死，恐怕留了诸多遗憾。
姜浓皱了皱眉：“而今你活在世上，既是脱离了那些，便要想着好好活着。”
姜玥脸上释然地笑：“自然，妹妹费了力气救我，我自不会辜负，好好活着……况且妹妹给我选的这里，我也是喜欢。”
姜浓：“你喜欢就好。”
姜玥足足喝了一盏茶，才鼓起勇气问道：“父亲呢？母亲呢？得知真相后如何？姜茹死了，他们是何神情？可伤心？”
姜浓：“母亲卧床病重，未曾理会姜茹，父亲同样，二哥哥更名为姜琦清，之所未对外宣称真相，是为了二哥哥往后科举……”
姜浓仔仔细细地将科举舞弊之事说清。
再说了如今。
姜玥才恍然大悟。
看着姜浓的眼中带着感激和钦羡。
“若非你而今是太子妃，我等恐怕会被张玉兰，被苏家被姜茹糊弄一辈子，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姜玥说的她并没有反驳。
她也说得没错。
若非她是太子妃。
若非那场梦，而今的一切，真相就都不存在。
父亲母亲或许被永远蒙在鼓里。
苏姨母儿子中了进士，在朝为官，由太子妃姜茹扶持。
姜茹是太子妃，更甚者会被封为后。
姜玥被逼死。
苏姨母利用完苏永清后，为了铲除隐患，恐事情败露，更不会留其性命。
……
“你呢？你可要回姜家。”姜浓望着姜玥问道。
姜玥神情一僵，摇头：“我是已死之人，何必再回去，况且，我回去了恐怕也无多少人乐意。”
姜浓看着姜玥，并无法说什么安慰的话。
即使她觉得父亲母亲已然后悔。
可，如今姜家大姑娘姜玥的确是死了。
一些事情，终究没有回旋的余地。
更何况，大姐姐如今也过得舒心。
姜玥站起身，看了一眼这院子，洒脱地说道：“而今我不再是姜玥，天底下哪里还有那个恶毒的蠢妇，被子女唾弃，父亲母亲唾弃的姜玥。而今我便为自己而活，在这山野间，活得潇洒自在，不缺吃喝，自有我一番天地。”
姜浓看着姜玥而今松快的容颜。
有一瞬间恍惚。
当初若非沈家穷追不舍，若非那场梦，她本也准备带着小团儿在庄子里悠哉过完一生。
可惜，她做了一场梦，梦中仇敌虎视眈眈，她与小团儿命不久矣。
她只能兵行险招，入东宫。
……
与姜玥谈了几句，又嘱咐了庄子里的人好生照顾姜玥。
姜浓便离开了。
她回到了宫中。
恰逢小团儿要从资和院下堂。
她便直接收拾了一番，去了资和院。
小团儿而今已然熟悉了资和院。
不再让她接送了。
可她若是得空，必也会送他接他。
因每次她去接他，小团儿必然是欢喜的，跑来搂着她的腿喊着娘亲。
小团儿欢喜，她自然也跟着欣喜。
她来时，资和院刚下堂。
里面的人儿还没有出来。
她则看到了常王妃。
常王妃瞧见了她，满脸笑意，朝她这里走来，行了一礼，感慨地说道。
“……而今这资和院内，数我们两家的孩子最小，照理说他们这般小，不当来读书的，生怕他们因读书损害了身子。”
姜浓：“的确如此，不过父皇已然对他们两个小的放宽了规矩，况且父皇也未曾言明让佑哥儿来上堂，若是弟妹心疼，大可让佑哥儿先在家中歇息。”
常王妃听到了此话，显然有几分别扭和不满。
干笑了一声来了一句：“这，这比佑哥儿小的暻哥儿都来资和堂读书了，佑儿身为堂兄哥哥，到底不能慢多少，恐怕叫人笑话。”
“若暻儿也能在家中玩乐，佑儿必然不会这般辛苦，来这资和院读书，受这份罪的。”
这一句话显然有一些试探，还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责怪意味。
可据她所知，这佑哥儿能来资和院读书，是常王夫妻二人专程向皇上请的命，可怨不上其他。
姜浓看向常王妃，含笑轻言道：“若你可同父皇请命，让暻儿也无需再来资和院，我必是要好生感谢你的。”
常王妃再次干笑了一声，还往后退了一步，用帕子沾了沾鼻梁。
“我哪里有胆量这般……太子妃太过折煞我了。”
“佑儿该出来了，我去前头接应。”
常王妃爱子心切，每回来接儿子，都会跑到那资和院的门口。
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定能让儿子出来后，一眼看到她。
姜浓未曾往前凑。
仍旧在一侧等着。
这边皇子皇孙陆续出来了。
姜浓眼看着那常王世子蹦跶出来，还拉着小团儿的手，来到了常王妃面前。
小团儿恭敬上前同常王妃行了礼。
同几个堂兄告别，之后才跟着小严公公，朝回东宫那条路走。
而那小身子刚是一扭，似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撒丫子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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