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下官眼拙
第153章
姜浓却并未有何反应,也并未答复什么。
这覃侧妃,素来和她无甚交集。
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梦中传闻中的覃侧妃。
如今,覃侧妃似也并未似梦中一样,做出什么坑害周玄绎的事来。
至于如今的她,叫人看不大懂。
她被摔着的脑子,似乎好了。
变回了从前的覃侧妃。
自从被禁足后,她就未曾再口无遮拦了,更未曾再出过什么荒唐事。
而今。
覃侧妃似也越发清瘦了些。
许被太子禁足久了,对她打击不轻,也收敛了些。
入了前头早已备好的马车。
姜浓这边就被塞过来了小团儿和小弘儿。
不久后,本是在外骑马的周玄绎竟也钻了过来。
姜浓没觉得有什么。
至于覃侧妃那里。
她也没这样的好心肠,去关切她如何想。
车轮滚滚。
行了小半个时辰。
才到了今日围猎处。
刚下马车,就听到了马声。
姜浓也未曾探究。
见小团儿兴奋地蹦下了车,由着小严公公顾着,她便未曾过多干预。
周玄绎同她说了一声,也去到了那边几位王爷处。
姜浓行至前方,才看到常王妃和贤王妃等人。
见几人朝她这里走来。
姜浓也是含笑,拉住了小团儿过去。
这边的几位王妃也带着身边大些的孩子。
小团儿显然是有几个相熟的。
第一个跑过去与之亲近。
几个大些的皇孙也见了礼。
便拉着小团儿的手,不知在嘀咕什么。
姜浓收回视线,望向那三位王妃。
贤王妃如今还是老样子,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裙衫,面色瞧着是比从前更不好了,一副不足之症。
而这边的廉王妃倒清清爽爽的,虽有些胖,却贵在富态。
常王妃状态也是不错。
想来,皆期待今日的围猎。
“进入射猎,也不知何人能拔得头筹。”
问此话的是廉王妃。
“若是说王孙贵胄,武义最不凡的,也是太子,自然是太子胜。”
“从前哪一次不是太子为最,而今你说,倒还不如猜,何人能得次……”
姜浓未曾参加过围猎。
而今听着几位王妃的叙述,也有了几分兴致。
“今日日头也不小,待到真正的围猎还有些时辰的,不若我等去那棚中,歇息一二,喝些茶水也是好的……”
姜浓拒绝了三位王妃的美意。
她想寻到那宋贯卿。
七婆子和云芝已然去寻了。
若得消息。
她好及时去。
“二嫂嫂!”
一声喊叫拉回了姜浓的思绪。
姜浓侧身看去,才发现是昭阳公主。
她许久未曾见昭阳公主了。
只因公主半年来,未曾在宫中,已然在宫外开辟了公主府,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见她。
她险些分辨不清。
梦中,她听过昭阳公主。
以及昭阳公主的驸马。
那驸马也是她而今认识的人,正是她今日要寻的宋贯卿。
可如今,她却想让二人此后缘分尽断,成不了亲。
本就是一场孽缘。
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昭阳公主走过来后,眸子一下子就落到了小弘儿的身上。
见那圆滚滚的小家伙。
她一脸惊喜。
一把将小弘儿抱在了怀里。
“皇姑姑在这里,叫皇姑姑……”
然而,小弘儿只会咿呀地叫。
小弘儿不认生,却也不是谁都让抱的,而今让昭阳公主抱,倒显得亲昵。
“你同你兄长儿时生得一般……”
“皇姑姑最喜欢了……”
这边的小团儿也看到了昭阳,跑了过来,仰着头对姑姑行礼。
昭阳欢喜地忍不住一下子抱两个。
一个一个地疼。
姜浓望着面前的昭阳。
如今的昭阳今年十六岁了。
生得粉面玲珑。
笑起来眼睛微微弯曲,呈月牙状。
嘴角还带着两个梨涡。
很是甜美,叫人瞧见了讨厌不起来。
她并不知道圣上何时下达旨意,给昭阳赐婚。
可总归,她要提前防备着。
公主到底是公主。
就是圣上有意,也是偏爱女儿的。
若是昭阳不愿。
皇上恐怕因着疼爱女儿,也不会过于强迫,也可收回旨意。
可她不确定,昭阳对宋贯卿的心思。
也不确定,梦中昭阳能嫁给宋贯卿,可是她自个求来的。
总之,他们不相配。
这边围猎要开始的鼓声响起。
观礼的夫人们皆需去那猎场。
围猎开始。
猎场很大。
仅四围堵了东、西、北三面,南面留作出口,围猎军队呈方阵,向围猎场地中央行至。
皇帝左右摆放了一百二十个鼓荛箫角,百官和将士骑马,进入猎场。
姜浓随着昭阳公主一同入内。
落座在昭阳公主的一侧。
几位王妃,皆在她的一侧。
今日宫中的娘娘来了个德妃。
姜浓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这头是女眷。
另一侧就是男子官员。
文官武官皆有。
姜浓一眼就看到了父亲尚书大人。
至于她寻的宋贯卿,却未见踪迹。
鼓声响起。
叫人为之一振。
姜浓目光随着众人落到了那猎场之上。
只见许多个雄姿英发的男儿郎,骑在马背上。
意气风发。
皇上在首,穿着利索的戎衣,手握赤金色弓箭,虽人有老态,却仍可看出他年轻之时,必是英勇不凡。
他左侧,骑着红棕色烈马的便是周玄绎。
那一身紫袍。
潇洒俊逸。
手中也有一弓箭。
而今他目光凌厉,再配上那一张脸,倒显得越发有气势了。
照规矩皇上率先射禽。
拿禽首。
鼓声激昂。
只见此刻的圣上身穿戎衣,手握弓箭。
骑马上前一步。
因被鼓声惊到,猎物在围场内乱窜。
在众目所盼下,圣上射出了第一箭。
一头鹿应声倒地。
此箭后,场内众人皆下马跪拜,呼万岁。
围观的妇人也皆呼了一口气。
这圣上的第一箭若未中,旁人的弓箭恐怕也不敢轻易中。
圣上心中不快了,这场射猎哪里能好。
姜浓看得也有几分激动。
这才是明白,为何围猎不许孩儿入内。
倘若那些个小的瞧见了如此血腥场景。
她是毫不怀疑,恐怕连着乖巧的小团儿都要被吓白了脸。
瞧见的孩子必然哭得惨烈。
也是幸好,未曾带两个孩子入内。
周玄绎似早有准备。
将小团儿的小马昼夜弄了来,命侍卫公公陪着两个小家伙玩那马。
这边圣上拿了禽首,就轮到了几位皇子实战射艺。
几位王妃显然都有所异动,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夫君。
姜浓自然也不例外,看着那一袭紫衣。
周玄绎在最前头,快速骑着马。
丝毫不似贤王,廉王等人一般。
连着在马背上拉个弓箭都不大稳当。
他似瞧见了猎物,轻而易举拉开弓。
未曾迟疑半分,将手中的箭射出。
一下便落到了一匹奔跑的狍子上。
孢子被射中。
就有士兵去拾来。
听有人高喊:“太子箭从左膘而射入,达于右肩头,为上等!”
射猎之术,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似周玄绎这样,将箭射入猎物左肩,贯穿到右肩,是为上等。达于右耳根部为次等。从左侧大腿射入,到达右髓为下等。
紧接着,便是其他的几位王爷射猎。
贤王射中了黄羊下等,其余的廉王或是常王,连着射了两箭,皆是失利。
那瑞王还算得上不错。
射中的一次等的。
可姜浓却全没心思再去看。
只因云芝跑来。
在身边禀告了一句:“娘娘,宋贯卿未曾入猎场,是在一处赏菊。”
姜浓点了点头,身子一僵,看向了一侧的昭阳。
果真只昭阳公主仰着头,一副好奇关切的模样,姜浓眉头一蹙,很快掩住,起身离场。
谁知,刚出去,发现昭阳公主竟也跟在了她的后面,嘴角梨涡荡起,叫着嫂嫂。
姜浓只觉得头疼。
幸好,半路遇见了小团儿,她一把将小团儿抱了起来,将他塞给了昭阳,对着一脸懵的昭阳道:“公主帮我照看小弘儿和小团儿吧,小团儿久未见你,时常念叨,说要同你背诗呢。”
这边的小团儿疑惑地仰起头,看向了娘亲,便又转过了身来,乖乖地拉着姑姑的衣袖,开始背诗。
小团儿最会背诗了。
姜浓含笑看着被吸引了目光的昭阳公主。
大步离开。
这边,她先见了侍卫打扮的苏永清。
是她昨日就吩咐的。
苏永清显然不明白姜浓叫他来此地是何用意。
如今一脸惊恐。
看着四处的达官贵人。
腰身都忍不住朝下弯了弯,似干尽农活的老农。
“参见太子妃,不知,不知让草民来,所为何事?”
姜浓眸光深了深,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永清,才发现他如今的面色比上一次见他,是好了许多。
脸上也多了些肉。
总是不至于吓人一跳。
可看着,仍旧清瘦得不成样子。
在他身上,她看不到苏姨母的跋扈,看不到苏大人老实窝囊。
至于像谁,一切皆不可说。
“同我去见一个人。”姜浓并未言明,而是模棱两可地回答。
此事,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这才会寻宋贯卿。
倘若不是,她说了,白白给了人希望,再去打碎了。
才是不好。
苏永清听了她的话,果然并未多问。
亦步亦趋,紧跟在姜浓的身后。
似姜浓就是让他此刻去杀人,他也会拼尽全力杀定了。
绝不会违背。
与苏永清说好了,姜浓便打算让七婆子带路,去寻那宋贯卿。
可半路上却碰到了本该在围场狩猎的周玄绎。
只见周玄绎面色阴沉,看着她,似她欠了她万两银子似的。
不过,姜浓想,她的确算是欠他的。
那目光和上次他在马车上肆无忌惮欺负她时,是一个样。
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姜浓看了一眼身后的苏永清,上前一步,拉住了周玄绎的衣袖:“你怎来了?方才不是还在射猎?”
周玄绎面色难看地看着姜浓身后的苏永清。
“无趣,便跟你出来,他为何而来?”
周玄绎口中的他自然是苏永清。
姜浓拽了拽周玄绎的衣裳。
轻声说道:“是我请他前来的……待会儿我独自与你细说。”
可这人似没听到她说话。
周玄绎:“你对他向来不同。”
这边苏永清也听到了周玄绎的话。
当即就跪在了地上,身子轻颤。
姜浓有些焦急:“……殿下莫要胡思乱想。”
周玄绎眸子幽暗,嗤声道:“你为了他,想尽办法,求孤……让孤护着他。”
“这段时日你出宫,皆是为了他……”
姜浓:……
姜浓深吸了一口气。
望着那周玄绎,以及他现如今的面色。
又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苏永清。
“待会儿,妾会同殿下细说,你,你先让苏永清起身。”
周玄绎面色越发难看,言语中也带着清冷,讥讽地看着她:“他就跪在那里片刻,你就不舍得了?”
姜浓:……
周玄绎:“孤便杀了他又何妨!”
“你别忘了,你是孤的太子妃,你这辈子皆是孤的太子妃。”
姜浓面色通红:“周玄绎!”
周玄绎:“看吧,为了他你竟还对孤这般,你从未吼过我。”
姜浓:“……”
姜浓拽着周玄绎去到了一侧的枯树下。
拉着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那还含着怒意的脸,一脸认真地开口言说了前两日她的发现。
“……姜茹请了杀手,要置苏永清于死地……我这才知,他和姜茹一日所生,打探清楚得知,我母亲是在苏家……”
周玄绎脸色古怪,身子微僵,看向了那边仍旧跪着的苏永清,握紧了姜浓的手:“你怀疑他是,故而是来寻宋贯卿的?”
姜浓隐晦地点头:“此事太过重大,便想证实了再同你言说,待会儿……”
她话未说完,就听到了七婆子的一声惊呼。
“宋,宋大人!”
姜浓闻声猛地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宋贯卿竟站在了苏永清的一侧,低头打量着。
姜浓当即松开了周玄绎的手,顾不得规矩,小跑了过去,来到了宋贯卿的身侧。
宋贯卿见她来,虚行了一礼,在她面上探究般仔细瞅了瞅,他手中还握着一朵被折了的菊花:“在下正好奇想见见太子妃。”
姜浓声音一哑,不禁问道:“……为何?”
宋贯卿却并未答复,而是低头,指了指跪着的苏永清,随后弯下腰,用手中的菊花拍了拍那跪在地上苏永清的清瘦的肩膀。
“抬起头来,我瞧瞧你。”
苏永清不敢得罪贵人,当即听吩咐抬起头,却是垂着眼,不敢乱看。
随着宋贯卿的仔细打量,姜浓也紧绷了身子,眼睛不移地看着宋贯卿的神情。
只见宋贯卿用菊花拍了拍手心,啧啧一声,道:“本以为是眼拙看错了,未曾听过太子妃有过什么兄弟,可这仔细一瞧。”
说到此,宋贯卿停顿了一下,手捏着花茎,抬头看向了姜浓:“若太子妃还信本官的眼睛,便听本官一言。”
姜浓身子一僵,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大人但说无妨。”
宋贯卿:“此人虽瞧着清瘦不堪,难入人眼,可下官观之,他当是太子妃的胞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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