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丑？
第126章
姜浓浑身寸寸地痛，只听到耳边婆子急促的声音。
以及外头小团儿的哭声，和众人阻拦声。
眸子噙着泪，瞥向了那猛然有动静的门处。
那高大的身影，她瞧着，竟是觉得身子的痛意越发的深了。
男人脚步凌乱，朝她走来。
浑身一阵痉挛抽痛。
耳边是婆子催促的声音。
“娘娘用些力！可用力了……”
剧痛，不知是泪还是汗，布满了惨白虚脱的脸色。
姜浓无法遏制地惨痛叫了一声。
随后，就是感觉到了冰冷颤抖的手，落在了面颊上。
耳边，是熟悉却带着些浑浊的沙哑声。
“孤在……孤在……”
他本就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只会说这两个字，他头上少有这般多的汗。
可如今，她也顾不得旁的，她太痛，觉得死也与这一般无二。
她梦到过死。
一直觉得，死也不过如此……
可外头小团儿呜呜的哭声，定是被吓得不轻。
还有周玄绎，他……总是对她好的。
还有这腹中的孩子，她还未曾见过。
她皆舍不得。
便是会好好活着……
“娘娘！娘娘用力！该用力了！”
“快快给娘娘含个参片……”
“看到头了，娘娘使劲！”
姜浓痛得浑身颤抖，便是叫都叫不出来了，紧紧地咬着唇，抓着那人凑过来的手。
最后痛叫了一声。
便是昏了过来。
昏去前，她听到了周玄绎大声惊慌唤着她的名字。
听到了七婆子喊着生了生了。
以及众人喜悦去外头报喜的情景。
……
“是个小殿下！”
姜浓再次迷迷糊糊醒来之时。
就是听到了七婆子语调中的欢快之意。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周玄绎低沉的声音。
“她生暻儿的时候也是这般难？”
七婆子声音有些哽咽：“生大殿下可是娘娘的第一胎，可是比这还要难，还要惊险，娘娘是生了一天一夜的，痛得晕过去好几次，那时又是在沈家，我等都是无依无靠的，也是等娘娘发作了，我才是寻的产婆。”
云芝委屈开口：“沈家欺负人，竟还想阻住七婆子寻产婆，若非是娘娘福大命大，恐怕还真熬不过。”
七婆子：“那时太过凶险了，毕竟是娘娘的第一胎，娘娘生的时候，痛得浑身都在发颤的，若非我和云芝一直看着，侧妃恐怕是要咬舌自尽的。”
“生大殿下，可是比这二殿下要难得多……险些是要去了侧妃的半条命。”
听着七婆子所说，姜浓的身子又是一痛。
她如何不记得生小团儿那时候的凶险。
她那时觉得，早死早托生。
若是能活着，往后绝不会再生。
可入了东宫。
得了他的好。
她便是就没了那曾经念头。
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侧妃醒了！”
方才听到了这一声，转眼间，她就是看到了那男子。
听到了周玄绎沉闷的声音。
他原来，一直是离她很近的。
“醒了？”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
似怕声音再大一些，就是震碎了她。
姜浓望着他的眼睛，和那少有狼狈的模样。
她竟是从他身上看到了狼狈。
她每次见他，都是清清爽爽的。
身上一尘不染。
何曾这般……发丝凌乱，头上满是汗。
眸子带着凌乱之色。
是她……从未见过的。
“还痛？”
又是轻轻地一声。
扫过了姜浓的心尖。
却是听得她眉眼渐酸。
泪水，也是无法克制地流淌过眼角。
很痛，痛极了。
可她，却是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不问，本是不痛的。
偏偏，他就是问了一句……
惹得她回忆起了那痛。
周玄绎瞳孔紧缩，面色越发的僵硬，手搁在女子惨白的脸颊之上。
不敢用力。
生怕戳破了一般。
他平日里清冷的音调带着少有的急切慌张。
那本是最为寒凉的眸子，竟也增添了一抹赤红凌乱。
“是孤之错……孤不知会这般艰险，往后再也不生了，不生了……”
“孤，孤不知，不知会这般痛……”
周玄绎说着，不停给那床榻上虚弱的女子擦着脸上的晶莹。
腰弯得低低的，说话再也没有从前的冷漠和淡薄。
哪里还似那清冷稳住的太子。
七婆子看着太子这般珍重主子，本是清冷孤傲，却跌下了凡间。
也是一阵感慨。
更是为自家主子高兴。
这太子，瞧着是冷心冷肠的。
可今日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最是喜洁的太子，闯入了污秽的产房不说，等主子生了，大眼去瞧，竟是发现这太子爷浑身冷汗。
主子脱力晕了过去。
这太子竟僵在原处。
丝毫不敢动。
若非是有产婆提醒了一句，说主子不过是累了，昏睡了过去。
恐怕还不知会生了什么事呢。
就是现如今。
这太子也是寸步不曾离开，未曾看那刚出生的二殿下一眼。
连着那稳婆都是说了。
就是在普通人家，也是看不到这般的夫君的。
“呜呜～娘亲。”
姜浓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才是发现趴在床榻一侧，小小的小团儿。
小团儿如今大眼睛肿肿的，想来是当真吓得不轻的。
姜浓伸出无力的手，安抚地抚了抚小团儿脑袋：“娘亲无事，小团儿莫要再哭了，要是再哭，娘亲会心疼的，也是要跟着一同哭了。”
小团儿这才止住了泪，望着似乎当真无事了的娘亲。
噘着嘴，乖乖巧巧地用手蹭了蹭娘亲伸过来的手。
“小团儿唤娘亲，娘亲不醒，不回应小团儿……”
姜浓低声道：“那是因为娘亲太累了，睡得太深，没能被小团儿叫醒……”
小团儿似懂了姜浓的话，听话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番，还是怯生生地道：“小团儿往后再也不要弟弟了，只要娘亲。”
姜浓轻笑了一声，也是应承地答应了一句：“好。”
才是想起来她刚生下来的孩子，急切地看向周玄绎：“孩子呢？”
周玄绎也是片刻迟疑，看向了那边的七婆子。
姜浓皱着眉头，探究地看了周玄绎一眼：“你还未看孩子？”
周玄绎身子顿了顿，道：“他要去清洗，未曾让孤看。”
多次将孩子递给太子爷，都被视而不见的七婆子：“……”
恐怕，她方才多次递过去的是个不紧要的物件。
姜浓：“真的？”
周玄绎点头：“正是如此。”
众人：“……”
七婆子很快就把二殿下给抱了过来。
递到了已然坐起身的姜浓的怀里。
姜浓方才是吃了些东西，如今身上也是有力气了，当即就把那小家伙抱得满怀。
垂眸看他。
只是一眼，姜浓就是看傻了眼，迟疑了。
为何，这小家伙这般……丑？不如她兄长得好看？
不只是姜浓，就是一旁的周玄绎，和伸着脑袋看的小团儿，也是一脸迟疑。
七婆子显然也看出了几人的疑虑。
笑着解释道：“这般小的孩子生出来许多皆是这般的，过些日子就是能长白净了，方才那几个产婆还皆是说，小殿下是他们见过生得最好看的，比好些女娃娃都是好看。”
姜浓仰头，说出了疑虑：“小团儿刚生下时，可不是这样的。”
七婆子：“那是少有的，总之，二殿下往后不会丑就是了，定也是个少有的俊逸。”
作为父亲的周玄绎，也是直直地看着妻子怀里，小小的恐怕只有他两个巴掌大小的小家伙，没忍住跟着大儿子小团儿一样，触了触他的脸颊。
“暻儿从前也是这般小吗？”
听到了父王的问话，小团儿也一脸好奇，期待地看向了姜浓。
姜浓看着父子二人越发相像的面，点了点头：“小团儿也是这般小，我是抱着他都不敢太过用力。”
说着姜浓就是满脸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小家伙，他如今是睡着的，时不时地动着小嘴，小手放在耳边。
姜浓没忍住碰了碰他，总归，他是再如何丑，也是她的儿子，是小团儿的弟弟。
就是丑，她也会疼爱他的。
姜浓抱过后，就是由着周玄绎抱了。
他不大会抱这样小的娃娃，手脚生疏，脸色都是跟着紧绷着，似生怕出什么意外一般。
这边的小团儿也是眼馋得很，揪着父王的衣裳，蹦了蹦：“小团儿也要看，也要抱。”
于是那小家伙就是跑到了小团儿的怀里。
小团儿很是稀罕弟弟，使劲地抱着，睁大了眼睛，稀奇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这就是小团儿的弟弟？”
“小团儿就知道他会是弟弟。”
姜浓点头，望着小团儿和他抱着的小家伙。
忍不住一笑。
她本是以为是个女儿的。
因她怀着这两个孩子时，情况全然不同。
可不论如何，总归都是她的孩子。
她是要同样爱着护着。
小团儿是当真喜爱弟弟，是抱着不肯松开，时不时地问姜浓一句傻乎乎的问题：“为什么弟弟不睁眼？”
“弟弟什么时候能同我一起去资和院？”
“弟弟何时能叫哥哥？”
……
总之，如今姜浓平安无事，产下一子。
小团儿也是得偿所愿。
周玄绎……还是和从前一般。
却又不同了。
她生了孩子总是要坐月子的。
身子也不如从前日日沐浴时洁。
他却……日日来。
同她一同用膳。
还帮她……
若是此刻再说他喜洁。
她是万般不信的。
她自己都是嫌身上的味道。
他不嫌。
竟还如同从前一般与她亲近，亲自喂她吃汤药。
他还是和从前一般喜冷着脸。
可她如今瞧着，却是不同了。
至于如何不同。
她却说不大清楚。
不过如今的小团儿却是比着从前多了一个兴致。
除了日日读书习字，练武，就是陪弟弟。
时常同他说一些她都听不懂的话。
那小家伙还能被小团儿的话给逗笑。
至于这小家伙的名字。
在姜浓生下孩子的第二日。
圣上就亲赐了名。
名彦弘，周彦弘。
姜浓听了也是觉得喜欢。
在得了名字的第二日。
小团儿就开始小弘儿，小弘儿地叫。
比她叫着还顺嘴。
小弘儿是一天一个样。
待到满月的这一日。
姜浓望着怀里那彻底变了样子的小家伙。
也是觉得稀奇极了。
小弘儿，当是和她比较相似。
小小的唇，弯弯的眉眼，还真的如同七婆子说，是个长相美的。
那眼睛，黑黝黝的眼睛落在了人眼里，似会说话一般，是美极了的。
叫人看了都是忍不住欣喜。
她就说，小弘儿如何也是小团儿的弟弟。
是她和周玄绎所生。
她家中都是未曾有丑的。
小弘儿如何会丑？
眼瞧着小弘儿越发可爱得让人稀罕。
日日来的周玄绎也是发现了小儿子的变化。
看着小弘儿的眼睛许久。
抬眸落到了姜浓身上，认真地说道：“他生得似你，很好。”
姜浓冲他眨了眨眼睛。
又是落到了他怀里的小弘儿，和一侧的小团儿的身上。
小团儿从前有些似她，可如今长大了些，却是越发像他了。
如今一眼瞧着，都能认出是父子的。
姜浓朝着周玄绎道：“两个，总是要有一个像我的，难不成都是要像你？”
周玄绎轻笑：“与你生得像很好。”
姜浓看着那小小的小弘儿，却是有些不认同了，她的长相到底是过于柔软了，生的男孩子身上，总归是不大好的……若他是个女儿，和她相像倒也无甚大碍。
……
今日，是小弘儿的满月宴。
为皇后娘娘安排筹办请的人。
当要面见许多宾客。
姜浓此刻正是仔仔细细清洗了身子。
由着身边人伺候着绞干了头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姜浓也是一愣神。
倒是没什么变化。
她身子养得极好。
是由着七婆子一旁专程提点着。
她倒是也未曾懒散松懈过。
练着身子。
如今身子之体态，倒是和她未曾生下小弘儿时，无甚差别。
今日是小弘儿的满月宴。
虽说是满月宴。
实则已然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皇后思虑得妥当，也是等她将身子养好了，再面见诸位宾客。
七婆子是从匣子里拿出来一件赤红色的裙衫。
上头的绣样虽不算多，巧妙的却是样式。
虽华贵却脱了俗。
对襟交领，那处秀的是荷花菡萏。
宽大的袖口是同样的绣样。
交相辉映。
衬得人媚而不俗。
梳好了发髻。
带上了对碧色宝石玉钗。
以及东珠镶嵌流苏。
耳畔的耳坠与那玉钗相互映衬。
姜浓皮肤本就是好。
如今也不过是上了些淡淡的妆面。
涂了口脂。
气色越发显得好了。
装扮好了，姜浓这才打算出门。
刚跨出门槛，就见到了那外头的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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