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外祖母
第115章
姜母脸色更是一僵。
不过还是站起来，热络地叫外头拿着东西的婆子进来，接过了那包裹，直接搁在了软榻上，说着笑道：“为娘的并无旁的意思，是真心实意来送些东西的，给那孩子添些福气……”
姜母自顾自地打开了那包袱，拿出里头的东西说道：“你看这，这个是百家被，是买都买不来的……这个长命锁，我是去道观请过的……这衣裳，这鞋子，可是母亲亲自做的，母亲是许久不曾做了，也是生疏，不过好在，你们小时候，皆未曾少过你们的。”
“母亲挑的都是最好的……”
姜浓望着兴致勃勃的姜母，和她手里逐个的物件。
毫不波澜。
若是从前，她从沈家逃出来时。
母亲可这般对小团儿，问候小团儿，她自是感动感激的。
可如今。
若说母亲如今是真心的。
她是半分不信的。
就算她是真心的又如何？
她总归，不缺这些东西，更无需这些东西来占地方。
姜母似也是发现了女儿兴致缺缺。
面色一僵，便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回了包袱里头，扯着笑询问。
“可是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母亲可回去重新准备更好的……总是给孩子添福的，是要诚心的。”
姜浓低笑了一声：“母亲也知要诚信？想来母亲准备的定是诚信的，女儿便是收下父亲母亲的心意，也会感谢父亲母亲的恩情。”
说着，姜浓就是吩咐七婆子把姜母带来的东西收下。
吩咐了要放好位置。
莫要弄丢了，或是被老鼠啃了。
七婆子自是满口答应。
说是必会把东西安顿好地方。
“毕竟是夫人拿来给小公子添福气的，这三年来的头一份！可是要好生收着。”
“若是丢了，或是被老鼠啃了，可是不好，是辜负了尚书大人和夫人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心意。”
这般的夹枪带棒的，若非不是个耳朵聋的，缺心眼的，皆能听出来是何意。
这般的被讽刺。
姜母自是变了脸色。
看姜浓的眼神都深了。
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
姜浓只当看不到，听不到。
任由七婆子将嘴里面的话说完。
就是姜母红了眼，她也是全当看不到。
“母亲今日来，只是送些添福的物件？无旁的事了？”
姜母脸上使劲扯着笑：“母亲主要是来看看你如今好不好，你如今月份大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一次不来探望……”
姜浓：“无须母亲劳累。”
姜母赶忙道：“女子生产，自是要准备万全的，你需早早地就请来稳婆，早早地寻好妥当的娘奶……”
可惜，姜母话没说完，就是被姜浓无情地给打断了：“母亲难道不知，我是已然生过孩儿的，这些全然是懂的。”
“若是从前母亲同我说，我自是奉为金言，如今，有皇后记挂，有太子命人看护，便是皇上也是对太医下了命，若要用医，当紧着我来，母亲这般的口头上的关切，女儿是无需的……”
姜母彻底被姜浓这两句话弄得眼睛烧红。
可到底，她身上是有气，有委屈，也是不敢多发一言，同姜浓争执什么。
不过，让姜浓意外的是，姜母竟未曾被她刚才那话气走。
果然，接下来，姜母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开了口。
“你如今得宠，是我们姜家的福气，你父亲也是在朝中被人高看了一眼，你大姐姐如今过得也是舒坦，可……唯独你二姐姐，她过得难，命不好，被禁闭着……她是最怕拘束的，恐怕是如今煎熬得很……”
“你与她是一母同胞的，皆是母亲的女儿，皆是姜家的姑娘，她是因着……因着你受了罚，的的确确是她犯了错，也是该罚的，可而今，已然是过去半年多了，如何能一直在院子里关着，你的气也该消了才是。”
姜母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姜浓的面色：“且帮一帮你二姐姐，可好？”
姜浓望向姜母：“二姐姐被关，是太子之意，她险些害我落胎，更是有加害暻儿之心，母亲难道不知？而今我是和她有仇的嘛。”
姜母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了几分：“你，你们是亲生姐妹！”
“你怎能当真恨她怨她？”
姜浓面色毫无变化：“我为何不能？”
姜母：“你二姐姐儿时可是最疼你爱你，见你落了水，便毫不犹豫下水救你！你就是这般谢她的？”
姜浓没忍住嗤笑了一声，眸中直勾勾地望着那几乎掩饰不住怒意的母亲：“她为救我落水？母亲你可曾听我解释过，是二姐姐推我落的水，至于她为何也掉入那池子中，女儿就不得而知了。”
“恐怕是她慌张逃窜下失了足，也说不一定。”
姜母睁大了眼睛：“你二姐姐怎会这般！你何必污蔑她。”
姜浓笑着对着姜母：“是啊，她如此都这般了，我又何必污蔑她呢？故而，女儿说的尽是真话，未曾骗你一句的，你最宠爱的二女儿，的的确确，不是你所想的那般良善。”
“自小，二姐姐就不喜欢我，最爱欺负我，我是同你说过，想让你能给我做主，如今想来，你是一句都不曾信我说的话。”
姜母猛地站起身：“你说得可有真话？如何让我信你？”
姜浓：“母亲莫要动怒，也莫要吓到女儿，女儿如今不经吓，还怀着孩子……我虽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可到底，也是你所生的，母亲该不会当真盼望着我生气吧。”
听了姜浓这一句话，姜母还真的消了怒气，又是重新坐了回去，脸色苍白。
语气认真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我是你的母亲，自希望你能更好，平安无事，希望你们姐妹三人相互帮衬，皆是能好……”
说完了这一句，姜母就是要告辞。
刚是出了屋门。
就是见小团儿从外头跑了过来。
见到了姜母，也是一愣，疑惑地仰着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母亲：“娘亲，这婆婆是何人？小团儿可是要拜见？”
今日是休沐，小团儿一日未曾去那资和院，方才是去了玄德殿，在他父亲书房里头寻书看。
姜浓也未曾隐瞒，道：“她是母亲的母亲，你应当唤外祖母。”
小团儿听得一愣，呆呆地看向那姜母，当即就是行了一规规矩矩的礼：“暻儿拜见外祖母。”
姜母也是呆愣在那里，望着生得跟玉面人儿般的小娃娃，听了他的拜见才是回过神来，也是行了礼。
小团儿似极为好奇姜母，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看：“你当真是娘亲的母亲？”
姜母：“臣妇是……”
小团儿：“你从未探望过我娘亲，暻儿也未曾听过娘亲提过你。”
姜母身子一僵，转而苦涩一笑，弯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小银镯子，搁在了小团儿的手里，慈爱地说着：“你母亲在宫中，臣妇难得见一次……这是臣妇为你备的，你看你可喜欢？”
小团儿望着手中的银镯子，又看了一眼那边的母亲。
正是要把镯子重新还回去，那婆婆就是站起了身，朝着他和蔼地笑了笑，冲着后面的娘亲说了一句：“浓儿，母亲这就走了，若是你在宫中有何麻烦事，大可写信告诉父亲母亲，母亲……总归是你的母亲，这不会变。”
随后，就是见姜母离开了瑶尘轩。
小团儿望着那婆婆的背影，仔细地多看了几眼，就是跑到了母亲那里，抱住了娘亲的腿，仰着头问道：“娘亲，她真是你的娘亲，小团儿的外祖母吗？”
姜浓望着姜母离开的方向，揉了揉小团儿的头，轻轻嗯了一声。
小团儿：“可她为何和娘亲这般不亲近？”
姜浓听到了小团儿闷闷地询问声，便是低头揉了揉小团儿的脸，迟疑片刻说道：“因她对娘亲来说，不是个好母亲，对小团儿来说，也不是个好的外祖母。”
小团儿似不是大能听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小脑袋，蹭了蹭姜浓的手道：“小团儿不喜欢外祖母，只喜欢娘亲。”
姜浓笑了笑，拉着小团儿的手，入了屋内。
这边七婆子面色凝重地来到了姜浓的身边，询问：“侧妃，夫人送来的东西，可是要给小公子用？”
姜浓看着七婆子手里头的包袱，眉眼淡淡的，似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垃圾一般。
“七婆婆觉得呢？”
七婆子手中捏着那包裹，将那东西搁在小桌案上，打开看了看：“虽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可到底，如今瑶尘轩用的东西，不可大意。”
姜浓：“那就扔了吧，小团儿不缺这些，也不需要她来赐福。”
七婆子神情一愣，便是说了一句好。
正是要把东西扔了，准备离开，却是又被姜浓给叫了回去。
“慢着。”
七婆子转身，疑惑看去。
姜浓不急不慢道：“那东西先留着，你去请王太医过来，为我请平安脉。”
七婆子眸子一紧，当即就是放下了包袱，搁在了离主子远些的外头，去请王太医了。
主子如今命她去请王太医。
自有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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