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时间
184、时间
和沈贺脸上温和的笑容比起来，江辞就显得冷漠多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靠坐在椅子里，手里虚虚地扶着红酒杯的杯座，时不时摇晃两下酒杯，醒着杯子里的红酒。
沈贺静静地打量着他。
看样子这几年的时间，这小子成长不少。
不论是第一次在江楚言家遇上他的时候也好，还是那一年他悄悄回来两个人在楼下公园谈话也罢，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可现在，他却掩饰得很好，整个人很平静。
身上成熟稳重的气质也出来了，举手投足之间隐隐藏着一丝矜贵。江辞也没回他的话，直到服务员端着菜品上来了，他才说：“她很喜欢这家的海鲜焗饭，尝尝看？”
这个“她”说的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
沈贺也没拒绝，挑挑眉尝了一口。
他中规中矩地评价道：“还不错。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不喜欢吃海鲜。”
江辞依旧晃动着杯子里的酒，“以前或许不喜欢，但是口味嘛，总归是会改变的，对吗？”
才几句话的来回，空气里就已经隐隐有些火药味了。
沈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切入正题，“你今天约我应该不只是找我吃饭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么拐弯抹角起来，我倒是不习惯了。”
以前的江辞在他面前，那是真的横冲直撞。
从来不掩饰对他的不耐和嫉妒，脸色冷得仿佛能掉冰碴子。
他今天这么端着，他还真是觉得不习惯。
当年江辞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还教育他，人不是什么情绪都非得写在脸上不可的，可现在他真的成长了，他又觉得有危机感了。
江辞抬眼看他，那副闲适的样子，显然是分清了主客，把沈贺当做自己邀请的客人。
他一边晃着红酒，一边说：“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俩最近的相处怎么样。”
沈贺微微一愣，眯了眯眼睛，思考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江辞重新搬回江楚言那里了，那他和江楚言之间的事，他难道不知道吗？
还是说知道了，故意到他这里来试探的？
这小子，还真是不像以前那么直来直去了。
他浅笑着说：“有些误会，暂时分开了，你想说什么？”
沈贺的回答，倒是让江辞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不会承认两个人分手的事情，没想到，倒是挺干脆。
不过他既然说的是“暂时”，那就说明他贼心不死。
江辞抬起酒杯抿了一口，“既然已经分开了，那就说明两个人不合适，何必再死缠烂打呢？沈先生应该不是这么放不下的人。”
沈贺轻笑一声，“你很了解我？”
“怎么会？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兴趣。”江辞说，“不过嘛，几年前沈先生的一番话，我还是要表示感谢的，不然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之前你和我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沈贺不置可否，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江辞，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以前你问我，我可以给她什么，多说无用，以后你会看到的。不过这话我现在想反过来问你，现在的你，能给她什么？她可能还不知道吧，资宜集团的这个分公司，已经在打算撤回了，而你作为一个小小的员工，能怎么样呢？”
沈贺一愣，他没想到，江辞居然知道集团的这个决定。
资宜集团决定要撤回国内分公司，这个消息是他这次回总公司述职才听说的，可是江辞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转念想想江辞是做什么的，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大数据时代，说到底，谁手上的数据多，谁就是赢家。
而江辞是做网络基础服务的，业务分布各行各业，资宜集团可能也在什么时候和他们有了合作，他会知道这个消息不奇怪。
可是，江楚言还不知道。而资宜集团一旦撤回这个分公司，也就意味着作为员工的他，必须回到集团去了。
商场，说到底还是利益至上。
当年资宜集团刚进入国内市场的时候大受欢迎，多少人想和他们合作以获得利益，他手上的资源自然也多，可以给江楚言提供一些便利。
可是现在，资宜集团在国内市场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竞争力了，他自然也能力有限。
所以这次开洋的问题，他只能偶尔安慰她几句，却并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江辞这话，还真是扎心了。
他刚想到这里，江辞就说：“你应该也知道，江楚言他们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我能。”
江辞这话听起来像大话，可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睛，沈贺就知道，他应该是已经做了什么了，才会这么说。渐渐的，江辞点的东西被服务员慢慢送上来了。
沈贺坐在对面打量着他，江辞就自顾自吃了起来，一点没有拘束的样子，游刃有余。
他回想着今天晚上江辞说的那些话，看起来好像是来打击他的，但实际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他有些抓不准江辞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他就听见江辞说：“以后我会陪在她身边的，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希望你尽量不要再找她了。”
这大概，是江辞今天晚上说得最直白的一句话了。
直白到沈贺微微一愣之后，当即说道：“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觉得，可以切断我们两个人的往来？”
江辞看了他一眼，甩下手里的餐巾，“三年的时间，难道你还没有想清楚吗？你既没有得到她的心，也不能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换言之，你什么都给不了她。我走了三年，你难道不觉得，该把原本属于我的时间还回来吗？”
沈贺脸色一顿，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像当年他用这些江辞无法反驳的话逼着他远离江楚言一样，现在，他只是把这些话都还回来了而已。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
这三年的时间，确实像是他从他手里偷来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隐瞒他和江楚言分手的事实，他应该也不会到现在才回来。
气氛有些僵硬，就在这个时候，江辞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喂？”
“……”电话那边却没有声响。江辞微微蹙着眉：“江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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