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撒谎的两兄妹
陆云可捧着汽水小口喝着：“只要是大嫂做的，我都能吃。”
苏欢被她脆声脆气的语调逗笑了，抬手捏捏她的脸：“家里没鸡蛋了，小可，你喝完以后去陈奶奶家里换点鸡蛋吧。”
苏欢摸了五毛钱给陆云可。
家里没有养鸡，但陆云川爱吃鸡蛋，所以只能找村里人换了。
她将钱给了陆云可就没再管了，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午饭。
苏欢抓着钱，另一只手提着框子，目光落在井旁边的狍子肉上，久久没有离开。
“你想给爷爷奶奶们拿点肉？”
陆云可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昨天去找陈奶奶换菜的时候，发现尤爷爷和秦奶奶都生病了，连床都下不了，其他几个爷爷奶奶身子骨也不利索。陈奶奶说，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
连饭都吃不饱，更遑论是吃带荤腥的食物。
“二哥，爷爷奶奶们都上了年纪，身子骨本来就虚，又没有药吃，要是……反正狍子大，咱们割一点肉下来，嫂子也发现不了吧？”
陆云霄挑眉：“可以啊小可，你竟然敢在苏欢眼皮子底下割肉了？你就不怕她……”
“二哥！”陆云可着急的跺脚：“她是我们嫂子，你别这么说她。”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等着，我这就去割肉。”
陆云霄拖着受伤的腿靠近厨房，确定苏欢正在埋头做饭，并没有不关注外面的动静，这才回到井旁，用刀飞快地割了一坨肉，又迅速地离开。
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殊不知，苏欢眼角的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
“小可快走，我们一起去给爷爷奶奶们送肉。”
“二哥，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腿不方便。”
“我得给你放哨，万一被人发现了，咱们就完了！”
等兄妹俩搀扶着走出院子后，苏欢将灶台里的火灭了，锁好了门，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此时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阳光公平地恩泽着每一片土地，脚底下的黄土地有些烫脚，扑面而来的热气令人险些昏厥。
如此炎热的天气，村民们基本上都足不出户。
虽说家里也热，但至少有一个遮挡的地方，不至于被暴晒。
苏欢瞧见兄妹俩进了陈奶奶家的院子，心中已然有了猜测，立刻跟了上去。
“谁啊，这大中午的来？”
陈奶奶将刚关上的门再次打开，当瞧见站在门口的苏欢时，爬满皱纹的脸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苏……苏欢，你怎么来了？”
“陈奶奶，我刚才让小可来找您换一点鸡蛋，我看她好长时间都没回去，有些担心她，所以特意出来找她。陈奶奶，小可在您家吗？”
“她刚才来过，拿了鸡蛋就走了。”
“可是我这一路走来，没有碰见人啊。”
“那可……可能是……”
陈奶奶绞尽脑汁地找借口，苏欢也不催促，只是礼貌微笑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苏欢眼神的注视下，陈奶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所有的遮掩都被揭穿了。
她重重地叹一口气，无奈道：“照这样下去，你早晚都会发现。进来吧。”
陈奶奶侧过身，将门让开，让苏欢进了屋。
陆云可和陆云霄送完肉，没有逗留，就匆忙离开了。
当瞧见站在院子里微笑着望着他们的苏欢时，兄妹俩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大大大大……大嫂？你怎么来了！”
“鸡蛋换好了吗？”
陆云可手里攥着钱，不敢直视苏欢，微微低头，小声说道：“还没有。一路走过来太热了，所以我们找陈奶奶讨了一杯水喝。”
“是吗？可是刚才陈奶奶跟我说，她已经把鸡蛋还给你们了。小可，云霄，你们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陆云可自幼就是个守规矩的小孩子，虽然有小秘密，但从未撒过谎。
这是第一次。
她心里本来就足够愧疚了，偏生苏欢又一直逼问，她不是该怎么办，只能默默流眼泪。
看见妹妹哭，陆云霄心里憋着一口气，冲苏欢怒吼道：“撒就撒了，你能拿我们怎么着！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们兄妹俩做什么？今儿就算是我大哥来了，也不会说我们半句不是！”
陆云霄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狠狠地发泄了一通。
但吼完以后，他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有些发怯。
其实，苏欢也没说错吧？
本来就是他们撒谎在先，苏欢也没有指责他们。
他怎么就没忍住呢？
“脑子不好使，脾气倒是不小。”苏欢冷哼着道：“光知道送肉，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要怎么吃？虽说牛棚比较偏僻，但肉香味可是能飘的很远。住在牛棚的人堂而皇之地吃肉，你不是在帮他们，你是在害他们！”
兄妹俩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他们只知道住在牛棚的爷爷奶奶生病了，吃不饱饭，想力所能及地帮一把。
“陈奶奶，可以让陈奶奶帮他们煮啊。”
“陈奶奶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些年，除了过年大队杀猪她能吃上一口，平时她哪儿来的钱买肉吃？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就不错了！你们俩，赶紧去把肉拿回来。”
“这……我……嫂子，要不……”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前世今生，苏欢第一次踏足牛棚。
牛棚就在陈奶奶家房背后，因为牛棚的味道实在难闻，尤其是夏天，隔着老远的位置都能闻到让人反胃的臭味，所以这边很少有人来。
却不代表没人来。
牛棚里，几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坐在石墩子上，望着魏老手里捧着的狍子肉，一个个犯了难。
“这要怎么吃啊？肉一旦煮熟了，肉香味不说飘散千里，但周围的人都能闻得到，到时候有人追问起来，咱们要怎么解释？”
“但孩子们也是一番好意啊。况且老姜和老秦躺在床上起不来，咱们又没办法弄到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命归天吧？狍子肉可是好东西，说不定吃了以后，他们俩就能好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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