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长安不长安
“乱臣之后！忤逆龙体！
怎样的爹便能生出怎样的女儿！”独孤彧，杨桨，小狐狸，渡零须与孙斜阳走出了这个大门之后，莫祁等人这才匆忙赶过来，指着他五人破口大骂！
“对朕不恭，朕让你守长安你守哪里去了？！对这大唐毫无敬畏之意，张狂肆意，无法无天！
你这重重罪名，还想着两条腿走出我大唐皇城？！
独孤彧！今日朕便让你与你那九泉之下的逆臣父亲碰个面！”
独孤彧脚底下踩着积雪，头顶上顶着艳阳，她即便是今日死了也当流芳千古！她唯一在意的是，皇叔莫潇灯，到底是怎么了。
她想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不能死。
她想看着莫祁是如何将大唐一步步推向亡国的深渊！
“你想干嘛？”独孤彧在这冰天雪地中溢出冷汗来。
莫祁冷笑“大唐将士何在！”
他高呼，突然，自四面八方飞身出身着坚硬铠甲，手拿红毛长枪的将士来！他们手上没有那样厚的老茧，战甲上没有那样浓的血腥。
独孤彧心中嗤笑。
新兵蛋子而已，再来几万个又有何惧？
你穿着战甲，即便是只上过一次战场，那也是值得敬畏的，可你空有一身战甲，却没上过一次战场！没听过一次战鼓，没见过狼烟绵延数里，那就只是无用躯壳！
这样的躯壳，那便是还没上过战场的逃兵！
太平盛世有这样的人不足为奇，可这兵荒马乱仍有这安然自若的在皇宫想着颐养天年的兵，那便是无赖！是混蛋！是值得千刀万剐的！
平头百姓都可以扛着锄头杀敌，你凭什么不行？！
“莫祁，你量量自己多大的本事啊？”独孤彧嘲讽“想拦住我，还敢用这样毫无经验之兵？”
“你先量量自己多大的能耐！”
莫祁大喝一声，这数也数不清的将士便朝着独孤彧等人一拥而上！事到如今，独孤彧盘腿而座于地下，掐着口诀，烧着五脏六腑的真气，烧着她的灵魂！
“不修，地煞，百鬼，走蛇！”
“不修，地煞，百鬼，走蛇！！”
“不修，地煞，百鬼，走蛇！！！”
这一口咒语连念三遍，每一遍都能带动这大地摇晃，一遍比一遍愈发强烈！一遍比一遍愈发吃力！
杨桨不痛不痒的看着她消耗自己的灵魂甚至寿命，她为什么就不能服个软，她为什么就不肯跟任何人说一句帮忙？
她为什么就这么犟！
杨桨叹息，但见其余三人冲自己投来的目光，想给独孤彧一个教训的心思刚刚唤起便又破灭。
手掌向天空一挥，挂满金银饰品，华丽非常的一把伞突现，腾空而起于独孤彧的头顶之上！
太阳光被全部盖住，独孤彧顿觉一阵舒爽。
于是，这天摇地动到了她想要的地步！不仅不再消耗自己的灵魂，连身上的伤都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恢复着！
本窃喜的莫祁见如今这一众将士愈发不舒服，有甚者竟蜷缩于地上吐起了白沫，心下慌张。
“妖术！妖术！”
目光投向莫潇灯，像是寻求帮助。
哪知莫潇灯对他充耳不闻。
这月白袍子的谪仙男子微微伸出手来，没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偏就硬生生的将这天摇地动制止住了！
一时间万物恢复正常。
他当然不是为了莫祁。
眼角画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在独孤彧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莫卿卿的影子。
偏就不服输！偏就想踩在你头顶上！
“独孤姑娘好玄力！在下佩服至极，似姑娘这等年纪，已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啊！”语音一落，莫潇灯目光转向杨桨。
就是这个小娃娃。
要替他娘亲管教他一番了。
独孤彧松了一口气，头顶上那把花里胡哨的伞被杨桨重新收回去，冲着莫潇灯拱手一礼。
“我等告辞。”
几人欲走。
“且慢！”莫潇灯又说“今日交手即是有缘，独孤姑娘与杨先生若不嫌弃，还请在此逗留……”
他的阴谋还未说出口，胸腔中便剧烈的一阵抽搐疼痛，眼眶泛红，疼的他几乎要掉出眼泪来！
一时间喘不上起来，突如其来的难受使他单膝跪在地上！待到片刻能思考之时，他猛然惊觉——
这具身体！！
杨桨当即说了一句除他与莫潇灯之外谁人也听不懂的话。
“注意身体，有些事，勉强不来的。”
一辆简朴马车自莫祁眼皮子底下呼啸出了长安城，带起马车后铺天盖地的黄沙，不过片刻，便再也看不见那马车所向。
莫祁心中略有不快，可见独孤彧那个用力过猛的样子，若能救回来也当是个废人了，想到这般，心中这杆秤还当算是平稳了一些。
一个废人能做什么呢？
连忙扶起莫潇灯来。
“皇叔，风尘仆仆归来定当累了，快到皇宫歇息几日吧。”
莫潇灯正在气头上，实在是见不得莫祁以这副嘴脸献殷勤，明明是莫卿卿的后辈，怎毫无她身上半分特质？！
大袖猛的一甩，莫祁向后退了七八步，直到撞上城墙这才罢休。
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险些便要吐出来！
“你……”
“骗我？这上千年，谁敢骗我！”莫潇灯迎风大吼着！
说话眨眼间，一阵轻言飘过，莫潇灯消失的无踪无影，吓坏了当场之人，偏偏没吓到百无。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莫祁，上前将他扶起来，像是个贤妻良母的模样。
莫祁见莫潇灯不领情，还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妖术，顿然觉得百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对他百般依从，唯一一个当他是皇帝的人了。
他没半点感谢，只在百无眼中看到了怜悯。
“够了！”莫祁大怒“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想跟着独孤彧走那你便走吧！朕不缺你一个女人！朕一个人，照样能护大唐江山万年无虞！”
“你不能。”
东风呼啸，将这句话清清楚楚的传近了莫祁的耳朵里。
“你不能。”
是的了，你就是个废物，你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毫无本事，毫无贡献！你能当上皇帝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你哪里可以护半壁江山？
百无很想跟他说出实情，让他认清楚眼前的一切，可看这个男人现在像是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擦眼泪，她便又是万般的于心不忍。
“没关系，我还在。
大唐不管是亡国，长安不管是葬城，或是你死了，都没关系。
我在，我一直在。”
那天很冷，雪能没过脚脖。
窝囊皇帝在长安城楼之上当着万众百姓的面窝在百无怀里嚎啕。
于是这天地间，所有人都有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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