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令人心旷神怡

王苟正色说道：“大师莫要打诳语。”

法海自信坦然说道：“随某前去便知。”

一行人并辔而行。林凡居中，法海居左，王苟居右。这是林凡一贯以礼待人的做派。法海也坦然受之。

兴庆府虽然不若大宋开封城街道宽大，不过也不算小。又是大战后初定，街道上空空荡荡，民众缩在家里不敢轻易出门。

宋军军士在街头巡逻，间或有军士押解着一群哭哭啼啼的贵妇经过，那便是之前抗拒宋军的西贼余孽了。

街道上还有一群群民夫在民事军士卒与衙役指挥下拉着牛车骡车马车搬运贵重物资，看毡布下都是绢帛等细软。

大冷天里干活，民夫们呼出的长气都凝结成浓浓的白雾，脸色却因为兴奋而通红。

大宋新军素来厚待民夫，民夫从军不单单有军饷发放，出力有功者还有犒赏，那车上拉的物资他们也有一份，可是人人都是满足。

林凡所过之处，无论是士卒、衙役还是民夫都振臂欢呼。林凡也挥手回礼。走了好一段路，林凡骑在马背上抬眼望去，便看见前面有一座巍峨宝塔直冲云霄。

塔顶白雪皑皑，阳光下熠熠生辉，真让人叹为观止。寒风吹动宝塔八角上悬挂着的风铃，声音清脆，远远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法海朗声说道：“伪夏开国皇帝李元昊死后，幼子李谅祚登位，伪皇太后没藏氏为祈其子‘圣寿以无疆，俾宗祧而延永’，于天佑垂圣元年始建承天寺和佛塔。”

法海面露苦色继续说道，“工程役兵及民夫数万，伤损者不知几何？历时五年方成。塔身总共一十三级，崇基垒于硪殊，峻级增乎瓴瓿，地宫内藏有西域所进佛顶骨舍利。

以金棺银椁密装。”法海继续叹气说道，“建成之后，没藏氏偕伪皇帝亲临开光。当年，又将大宋所赐的《大藏经》奉入寺内。

此后，回鹘高僧多次临承天寺登座讲经，没藏氏与小皇帝谅祚皇帝常来聆听并布施。手面惊人，所费多数是大宋赐物。”

法海突然脸上出现嘲讽笑意，撇了撇嘴说道：“伪皇帝李谅祚继位时才一岁，病亡时才二十一岁。如此耗费民脂民膏求来一个短命，真不知道哪里圣寿无疆了？”

这话对了林凡胃口。林凡在后世蒙现代文明教育多年，不信这种布施祈福之法，反而觉得徒费民力。林凡脸露喜色，点头说道：“大师所言极是！”

王苟听得疑惑。他是厮杀汉子出身，信的不过是全力以赴，不信鬼神之说。王苟只是疑惑法海乃是和尚出身，为何不信佛？王苟转头隔着林凡远远问向法海：“大师何以不信佛？”

法海重重地叹一口气，王苟隔着林凡都能听到：“哎……某本为僧。剃发修行数十年之后，看到崇佛越甚，世道越坏。

民力供佛越发无度，国力越发空虚。要说崇佛，伪夏比前辽更甚，如今伪夏与前辽都是何下场？”

法海看向林凡，双目里面放光：“直至得遇爵爷！爵爷拯救万民于水火中，一举收复燕云，某才得以护送父祖大人灵位返乡。燕云之地多少人因爵爷得活？”

法海越说越是激动：“看到爵爷塑功臣像，又供奉为国战死者牌位，某才知道真有万家生佛，当世活佛啊！”

林凡让法海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嗯，是有点发烫！

法海指点前面宝塔说道：“一场浩大工程下来，多少人伤损，多少人亡故，皆如草芥湮没，连一块牌位也没有。唯独大宋爵爷麾下但凡死者皆迎入寺庙宫观中供奉，百年享用香火。

某该追随谁？从此某便心中有数了！死者也就罢了。生者一日不死要吃，两日不死药穿，何以赡家？如此建筑耗费巨量的财货，何不如发给民众以养家糊口普度众生？”

说话间，奉天寺到了。这是一座汉传佛教庭院式建筑，有山门，大开六扇正门。

一行人在山门口下马。自然有看守寺庙中的民事军士卒迎上来禀报：寺中和尚已经看紧。伤兵在其中疗伤，无碍。

林凡点头表示听明白汇报，转头伸手肃客：“请法海先生引路。”

法海引得他们前往佛寺参观。果然大殿里面雕梁画栋，墙壁上都有彩绘。尤其佛像贴有金箔，长明灯火下闪闪发光。

法海迎得林凡前来，在佛像下一角以小刀挑起金箔，说道：“常年累月贴金，这金箔甚厚啊！”

林凡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失声说道：“这得贴多少层金箔？”

法海笑着说道：“何止一处！城中大寺便有九座。其他地方如凉州、甘州等地还有大寺。某有一份名单，按图索骥便是。”

林凡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中一个声音在狂喊：这么多钱，这么多钱……林凡在后世是买不起房的穷鬼，穿越过来不单单有了房子还成家立业。

这大宋燕嗣王的一年法定收入都不知道有没有上千万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具体能有多少，有管家，有妾侍帮助料理呢。

现在看到这层层叠叠金箔，更是想到此次出征的军人民夫都将得到巨额犒赏，真是让钱给砸晕了！

王苟也是狂喜，狂喜只是反复说道：“某怎生没有想到？某怎生没有想到！三武一宗灭佛得到多少金银绢帛与人口！”

法海一副见过吃过的面孔，淡淡说道：“何止啊！”

法海围着佛像打转说道：“伪夏造像时舍得真金白银，泥胎之内除了要放入佛家八宝之外，还放入金像银像。大寺有钱，放入金像；小寺放银像。”

林凡突然想起来，后世拍摄过一部传奇电影，名为《神秘的大佛》。电影中乐山大佛中似乎也藏有一尊金佛？不过这金佛像在哪里？

法海似乎看透了林凡心思，转到佛像背面，令人搬来梯子搭上去。法海站在梯子上，以自己一双蒲扇也似的大手在佛像后背用力，拍打发出空洞声响，笑着说道：“便是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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