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抱了必死决心
上次樊城渡口西岸之战，白梃兵与铁鹞子对撞，白梃兵伤损五六十名骑兵，不过这士气反而更旺盛。
此番出战，人人都是亢奋，战马在阵中为情绪所感染，不断激动地打着响鼻。
到了催马前出时，反而骑兵要控制这些战马速度，免得一下子跑得太快队形混乱。
顺州城外河滩地甚是开阔。
千骑纵横都不嫌窄小。
王苟指挥这白梃兵重骑居中，轻骑两翼微微张开，依旧以墙式冲锋挤压过去。
明明是秋高气爽令人胸怀大畅的好天气，可是当宋军千余骑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层层叠叠压迫而来，顺州城下的骑军人马全都躁动不安起来。
有骑士心虚地不断向后看，有战马开始不自觉地向后退。
牲口的本能比人类强，当它们觉察到大规模危险时候会退缩，会犹豫！
顺州城头上，守将魏仲泥迎风挺立，身板固然站得笔挺，可是脸色阴郁到仿佛要滴出水来，双手握拳紧张到浑身关节噼啪作响！
魏仲终于大喝道：“吹号！擂鼓！全军不进者斩杀！我们顺州不可失，失去顺州，兴庆府难保！杀！不进则杀！”
主将下了死命令，金国骑军将领纷纷用刀背砍甚至斩杀了几个动摇退缩的士卒，催动三千骑军奋力向前！
退则死！在此残酷的命令下，三千金国骑军策马冲锋，震动得大地上砂石都要跳起来！这些秃头垂发的蛮族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拼命打马向前！
他们终究迟宋军发动，只能尽快将马速提起来！骑军若是失去了马速，那就会被高速冲击的对手轻易杀死。
宋军的阵列非常有章法。
第一阵列排列紧密如墙而进；第二阵列张得更开，向着两翼包抄；第三阵列间隔开拓，就是为了打击那些穿阵而过的金国勇士！
赵昀在望楼上看到两军对冲的气势，起初还拍着栏杆喊好，后来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握住望楼栏杆，用力之大甚至十指发白！
林凡身板挺直，凝神远望，心中感叹无限：这一战，又不知道伤损多少大宋好儿郎！
双方骑兵不断用马刺踩马，都将速度不断提起来。
最后双方战马都是腾空而起，然后狠狠地对撞再一起！千斤雄壮战马对撞的轰隆声响甚至震动了望楼，让赵昀吓得腿一软。
要不是林凡眼疾手快扶住他。
这方才还雄烈模样的大宋天子赵昀真能瘫坐在木板上！
万马奔腾中，宋军悍将孟宗权依然心思清明。
他放下面甲，但睁大双目，不住转头观望自己的队形，保持与队友均衡的马速。
重骑冲阵并不是越快越好，而是全体呈一线撞上去。
让对方无出头椽子可下手！
这王苟与林凡在两翼也压住了速度，微微张开，又不过分松散前出，以密集的阵列来撞击对方重装骑兵铁鹞子。
每个大宋骑士尤其是轻骑都抱定了必死决心。
宋军骑兵手中有长枪，腰间有撒袋，背后还插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狼牙棒、铁骨朵、流星锤……都是能打塌对方甲胄的重兵器。
当骑兵对撞的一瞬间，宋军长枪刺入对方人体都顺势撒手，毫不纠缠地拔出背后重兵器去迎击下一个敌人！
轰隆隆的战马相撞声响，兵器相撞的铛铛声响，还有刀枪入肉的噗嗤声响，人被割断气管惨叫的嘶哑声响都淹没在里面……
队形如此密集，但有骑士落马便被铁蹄踏过，纵然是披甲也被踩踏到骨断筋折。
不少骑士是因为战马相撞而落马，身上本来不带伤，结果落地之后让马蹄一踩，顿时一命呜呼……
两军对撞之中，多少骑士就此落马，激起更大的烟尘。
杀气弥漫散开，连望楼上都似乎能闻到血腥气息。
赵昀在望楼上看得两股战战，几乎要软倒。
林凡扶着他，低声在耳边吩咐道：“站稳扶好！你可是这大宋的天子！底下多少士卒民夫看着你！”
赵昀扫了一眼四下，果然有不少士卒抬眼朝着望楼上看过来。
他尴尬说道：“朕只恨自己是天子！不若你来假皇帝仪仗，替朕指挥全军？”
林凡不免叹息道：“你的祖上何等雄烈啊！”
赵昀此时哪里管这些？他居然慌乱中宽大衣袍，解下自己降红纱袍，披在林凡身上！
望楼上，一种待命出击的军士目瞪口呆地看到赵昀亲手将天子降红纱袍加于林爵爷身上，一时不知所措。
林凡胸中雄心万丈，对着望楼上士卒与民夫大喊：“天子赐衣袍，披黄袍巡视全军，令本王与将士同心，攻灭金贼！”
这些待命出击的将士及民夫顿时欢呼起来，声浪一浪接着一浪如海涛般扩散出去，远远地撞击在金贼骑兵阵列之上，撞击得金贼骑兵胆寒！
宋军如此密集的阵列对撞，本来就让这中古时代的游牧民族部落无法适应。
游牧民出战都是以个人勇武为主，一个勇士带着周围一班亲近族人扑上去。
中原骑兵若是胆寒，必将散开队形为游民所趁。
而这墙式冲锋的阵列密集整齐，每个宋军骑士都悍不畏死，纵然有几个金贼勇士能厮杀得开，可以源源不断四层如墙压迫而来的骑军就如没有感情的粉碎机一般将他消耗、杀伤、粉碎！
在第一骑军阵列之后，还有第二阵列，哪怕这少数金国勇士打穿宋军第一个千人大队，居然毫无歇息就撞上了宋军第二阵列……接着还有第三阵列！
当最后寥寥几个金国名动全军的勇士杀死数十对手为宋军第三阵列粉碎之后，战场上突然寂静下来……战场上已经没有能够坐在马上的金国铁鹞子骑兵了！
三千铁鹞子被如粉碎机一样的宋军碰撞、夹持、碾碎，直到满地都是死人死马！而宋军还有十之五六的骑兵可以坐在马上！
当宋军骑军缓缓地整理队列时，林爵爷林凡顶盔掼甲，身披降红纱袍，纵马巡视前线，身后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孙大哥手执火红的“朱”认旗，迎风挥舞，全军欢呼，真是震动得黄河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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