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投的钱被吃没，民工在寻死
张茂轻描淡写：“没谈得怎样。”
“难道你俩在一起，就只顾瞎闲聊了？向铁老板引资的事，你一句没提吗？”袁蜜香有些不满。
“提了。”张茂说。
“她有什么反应吗？”
“认为成的希望不是太大。”
其实张茂想说，甭想了，根本没戏。
“怎么，你都救了她的命，她都不愿到铁老板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吗？”
张茂心想又成了我的事，搞得好像是我求卓衣婷替我在铁老板面前美言几句。
我需要她帮我说话了吗？是要她帮你说话，帮你爸妈说话才对吧。
但人家卓衣婷说了，你老爸跟铁老板之间有过节。
铁老板吃过你爸的亏。
有这一层阻隔存在，她怎么乐意帮你爸说话呢，凭什么要帮？是我救了她不是你们袁家，她也怕到铁老板面前一说，要碰壁，反遭责怪。
不过，张茂不想说那么穿，很多事，需要在人与人之间周旋的，不能简单几句就把话说绝了。
“不是她不愿帮我说话，她问我有关公司的事知道多少，我说不上多少，她也有顾虑，到铁老板面前说话没底气。”
“那你应该多多鼓励她，大胆向铁老板提嘛，要是你显得信心不足，那她也受到传染，自然也信心不足了。你要显得信心满满，她才会有足够信心。”
“好吧，那我过后再跟她聊聊。”
也只能这样了。
搞引资，简直就是泥鳅转世，挖空心思，有孔就钻。
资金这玩意儿可以温暖如春，也可以冰冷似刀。想要的人，把它看作天仙一样，总是在高山之巅，甚至云端之上，而手握着的人，也时时感觉外面到处是眼光盯着，明的暗的有刀伸过来，狠不得割大块，扛上就走。
围绕着钱的角力，永远是这个社会的核心主题。
两个人要分开，张茂要去见庞生福老婆，袁蜜香也懒得陪他去，要回墙壕里租所。
分手前袁蜜香还嘲笑张茂，你这算啥引资，人家给了你三二百，过不了三二天就要讨回去，你这不是引资，是在麻将场上输空兜了向人借钱，一百两百都行，只要还能坐下来玩几盘。
你都看见了，人家就像三岁半的儿童，昨天把钱给你，今天转身伸手索要，不是儿戏是什么。
还是别玩这些小儿科了，咱俩合作，一起使劲，向大财主们引钱吧。
张茂也没反驳，嘴里说可以可以，我先试过这一回，如果实在不行，再走你的路子吧。
但张茂坚信，自己这条路是对的。
到医院，张茂与庞生福妻子在大厅碰头。
张茂拿出钱递过去，说明三百是你老公投的本金，这一百算是我给的利息。
庞妻大为惊讶，因为她深知，三百块钱投个两三天，决不会得到这么多利息的，存在银行也就几毛钱吧。
利息一百，比高利贷还高利贷了，简直高得吓人。
她一下子就看清张茂的人品，人家在有心照应呢。
她接钱在手就抹眼泪，连声说：“不是我把这点钱看得太重，也不是担心会收不回来，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其实我相信这个钱放在你那边，一定是有好处的，要是我家有更多的积蓄，都放在你那边才好，会有更多收入的。”
张茂问道：“庞大哥是出了什么事故？”
“唉——”庞妻一脸苦涩，“喝农药。”
“啊？是误喝，还是被人下毒了？”
“是他自己想寻死。”
“为什么？”
“还不是那个钱，白扔了。”
“什么钱？”
“就是跟你这儿一样，搞那个存款的。”
张茂听明白了，是有人搞引资。
“怎么，你老公在别的地方也投了钱？”
“对。”
“投哪家了？”
“双卡纳公司。”
张茂对这家公司陌生，毕竟他穿来才三天。
“投了多少钱？”
“三万六。”
张茂暗吃一惊。不由好奇：“听你的意思，你们夫妻应该收入不多，日子过得并不宽松对吧？”
“对，一直过得挺紧，两个孩子都在念书，家里还有老人要吃饭穿衣，要花钱看病，他们没有收入。我跟生福都打工，一年也就挣个六七万，我们在城里租房子，各种开支不少，到头来不会多下来钱的。”
“那你老公怎么会有三万多余钱，拿去搞投资呢？”
“是他借的。”
“借的？”
张茂立刻想到，会不会是网络贷。
“向哪里借的？”
“向亲戚。”
“还好还好，不是那种该死的网络贷，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庞妻却很生气：“千不该万不该，他去借钱！就咱家这样子，最怕就是借钱了，借了到时拿啥来还唷，最近亲戚家出事要急用钱了，追着他还钱，他又还不出，只有走死路了。”
如果是别人听了，肯定会说，哈唷才三万六，值得寻死吗？
张茂却理解的。
他在地球那边就是个穷人，深知穷人的窘境能达到什么程度，就算英雄豪杰，处在困境时会一饭难求。
大城市里有人从垃圾筒里捡剩饭吃的情景，他亲眼所见，并且见惯不惊了。
总有一些人因种种原因，掉进穷困谷底。
有些是本来就基础差，没什么挣钱的特长，平时就做做苦力，在工地搬砖，或打打别的零工，工作极度不稳，收入根本没保障。
有些是原本工作不错，但遭遇了裁员，突然间就失业，房贷车贷紧紧相逼，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仅有的一些积蓄熬光，灯干油尽，流落街头。
有些则期望通过某种渠道，咸鱼翻身，摆脱贫困，就像庞生福这种，借钱搞投资，想追求到个奇迹。
正所谓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三万六，放在富人眼里，是一堆硬币小零钱，一餐饭而已。
人家一个亿都是个小目标呢。
可是对于穷家来说，就是一块大石头，会把你压垮的。
你张茂眼下也差不多啊，要是亏空三四万，你的日子怎么过。工资至少下个月才发，也不知能到手多少，如果公司的经营没起色，搞不好还要拖欠，甚至扣薪。
所以张茂对庞生福面对危机所生发出来的恐惧和绝望，是感同身受的。
但光是可怜同情，也没什么用。
张茂很想知道，庞生福面临的困境，是怎么产生的。
“你老公借了亲戚三万六千块，投给了双卡纳公司？那么当时，他为什么这么起劲要投呢，是不是人家开出的回报率，比较高的吧？”
“是的，人家说保障有两毛的利息。”
两毛，就是年利率20%呀。
一万块投进去，一年后利息可得两千块。
投十万块就可得两万块。
确实是高利贷。
“利息不错呀，你老公害怕啥呢？”
“可是人家说，他们搞投资失败了，这些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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