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邓小平家的客厅
郁教授：“首都各大专院校的师生异常活跃，都在为祖国的命运、前途动脑筋，提建议。这是主流。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蠢蠢欲动，搞地下活动者有之，搞公开结社者有之，进行串联者有之，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牟记者：“据我所知，也就是这些极少数的人已经走出校门搞串联，走上街头搞起了所谓的西单民主墙，用大字报明确无误地提出了他们的主张：打倒共产党，推翻社会主义中国。更有甚者，寻求美国政府的帮助，在中国建立美国式的所谓自山、平等的国家。”
邓小平：“其他的城市呢？”
郁教授：“大同小异。作为一种思潮，在大中城市带有一定的普遍性。”
牟记者：“邓副主席，千万不要让这种思潮演变成第二次‘文化大革命’！”
邓小平：“放心！一、全国绝大多数的人民不会赞成；二、我们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三、诚如你们二人所说：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是爱国的，主流是好的。关键是引导。”
郁教授、牟记者赞同地点了点头。
邓小平：“我就要出访东南亚三国了，希望你们二位留在北京，一是继续关注所谓西单民主墙等的动态，再是列席中央工作会议，及时向我反映会议上的情况。”
郁教授、牟记者驻足京西宾馆前，深沉地回忆着：
郁教授：“邓小平应泰国总理江萨.差玛南的邀请，于十一月五日乘专机前往泰国进行正式访问。接着，又于十一月九日下午乘飞机离开曼谷抵达吉隆坡，对马来西亚进行正式访问。十一月十二日结束对马来西亚的访问飞抵新加坡，进行两天正式访问。在这繁忙的访问中，邓小平向东南亚三国人民转达了中国人民的良好祝福，解决了久拖未决的双边问题，相互增进了友谊，取得了成果。”
叠印邓小平出访东南亚三国有关的历史资料片。
牟记者：“就在邓小平出访东南亚三国期间，中央工作会议于十一月十日在京西宾馆召开。由于绝大多数与会者的意志，使得中央工作会议没有按预定的计划进行。其中，陈云同志十一月十二日在东北组的发言，提出了坚持有错必纠的方针，揭开了一些重大历史遗留问题的盖子……”
叠印与会代表分组审议的历史资料片。
京西宾馆东北组
陈云严肃地：“从明年起把工作着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建设上来，实现四个现代化是全党全国人民的迫切愿望。但是，安定团结也是全党和全国人民所关心的事。干部和群众对党内是否能安定团结，是有所顾虑的。”
在陈云的讲话中缓缓摇出几十个与会者。
牟记者在后排用心地记录着。
陈云巡视与会者的表情，接着说：“对有些遗留问题，影响大涉及面很广的问题，是需要由中央考虑和作出决定的。对此，中央应该给以考虑和决定。”
与会者产生共鸣，禁不住地议论起来。
“我赞成陈云同志的意见！我们那疙瘩就对能否安定团结抱怀疑态度。”
“现在的中央还有和‘四人帮’有干系的人，下边的革命群众能放心吗？”
主持人：“不要开小会，继续听陈云同志发言！”
陈云：“首先，我对六个重大历史问题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薄一波等六十一人所谓叛徒集团一案，他们出反省院是党组织和中央决定的，不是叛徒；二、把从反省院履行手续出来的同志定为叛徒是错误的，因为这是党的决定；三、陶铸、王鹤寿等同志是由我们党向国民党从监狱中要出来的，不是叛徒；四、彭德怀对党贡献大，他的骨灰应该放到八宝山革命公墓；五、天安门事件是伟大的群众运动，中央应该肯定；六、康生、谢富治在‘文化大革命’中所犯错误是严重的，中央应当给予批评！……”
在郁教授、牟记者的画外音中叠化出有关的画面：
郁教授：“陈云同志的讲话，说出了与会者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因此，在分组讨论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议起了陈云同志的讲话。实事求是地说：对这六个重大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牟记者：“恰在这时，邓小平完成了出访东南亚三国的任务回到了北京……”
邓小平办公室
一张《人民日报》的特写：
天安门事件完全是革命行动新华社通稿
《人民日报》渐渐向远处推去，是邓小平在用心地审阅这篇文章。桌子两端摆放着简报和文件。
李秘书引胡乔木走进：“乔木同志到了！”
邓小平转过身来：“请坐！”他习惯地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 “你修改过的讲话稿我看了，由于会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这篇讲话稿恐怕要做大的调整。”
胡乔木：“你可否先谈谈你的思路呢？”
邓小平：“还不成熟！你也想一想。”
胡乔木微微地点了点头。
邓小平：“会议的简报我都看了，感到有一些问题很值得我们注意。”
胡乔木：“是的！随着全国拨乱反正的深人发展，由此又派生出了两大问题：一是真理标准讨论向着更高的层次发展；二是如何评价毛主席也提上了日程。”
邓小平：“更为值得注意的是：这两大问题在西单民主墙都有反映。”
胡乔木：“是的！我看是到了非由您出面，对群众做引导工作不可的时候了！”
京西宾馆会议室
李先念：“今天， 由叶帅、小平同志和我听取各组召集人的汇报。谁先发言？”
一位老同志：“我们华东组认为中央需要对‘二月兵变’做个澄清；同时，也希望对‘一月风暴’早些做结论。”
邓小平：“我那时就说，‘二月兵变’这个事不可能。当时我是总书记，但调两个团到北京也不行。”
叶剑英：“军委有规定：调一个连，归大军区管；调一个营，归军委、总参谋部管。可以肯定，所谓‘二月兵变’是不存在的。”
邓小平：“所谓‘一月风暴’势必解决，我认为还是早一点讲好。”
另一位老同志：“随着这些重大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势必涉及到对毛主席的评价问题，建议中央要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邓小平：“第一，需要说明：那时主席身体很不好，我们都很难见到他。”
叶剑英：“这点我可以证明！因此，有些话是主席说的，有些话未必就是主席说的。”
邓小平：“第二，我和叶帅、先念等同志多次谈到毛主席，一致认为：毛主席的伟大，怎么说也不过分，不是拿语言可以形容得出来的。毛主席不是没有缺点和错误，我们也不能要求伟大领袖没有缺点和错误。外国人问我：对毛主席的评价，可不可以像对斯大林评价那样三七开？我肯定地回答：不能这样讲。党中央、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干赫鲁晓夫那样的事。”
一位戴眼镜的老同志问：“很多与会的代表提问：党的路线的核心是什么？”
邓小平：“我和叶帅、先念等同志在听取北京市委的汇报时说过这样一段话：现在中央的路线，就是安定团结，稳定局势，搞社会主义现代化。”
李先念：“就说引进技术、利用外资吧，你稳定了，人家才敢和你打交道。”
叶剑英：“对此，小平同志还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安定团结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必要的政治条件，不能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邓小平：“这是中央的战略部署，这是大局。我们处理任何问题，都要从大局着眼，小局服从大局，小道理服从大道理嘛！另外，中央决定不搞什么新运动。”
邓小平书房
邓小平一边在书房中蹈龋踱步，一边在吸烟凝思。
有顷，邓小平把烟蒂按在就要满了的烟灰缸中，坐在桌前拿起铅笔，在一沓白纸上书写着。
卓琳悄然走进，看着集中写作的邓小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遂又爱责地说：“咳！老了老了，你怎么又像当年在太行山那样开夜车写文章了？”
邓小平连头也不抬，他一边写一边说：“中央工作会议就要举行闭幕式了，可我的讲话稿还定不下来。我想了想，还是由我自己先写个提纲。”
卓琳：“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天亮以后再写不行吗？”
邓小平：“不行！我约了乔木、耀邦他们到家里来，共同商定这篇讲话稿。”
卓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书房。
邓小平的庭院
胡耀邦、胡乔木并肩走进这座院落。
李秘书笑着迎过来，小声地：“昨天晚上，首长工作到深夜，可能还没起床……”
邓小平突然出现在屋门口，批评地：“又在制造假情报，我早就起来了！”
李秘书吐了吐舌头， 自语地：“看来，卓琳同志提供的情报不准。”
邓小平：“二位请到会客室谈吧！”
邓小平的客室
邓小平：“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谈我在中央工作会议闭幕会上的发言稿的问题。你们见到我写的那份提纲了吗？”
“见到了！”胡乔木和胡耀邦答说。
邓小平：“我想我的这个讲话，应该为即将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定个调子。换句话说，应该回答在‘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中国向何处去这个重大课题。”
胡耀邦：“好！时下的中国，的确面临着向何处去的重大历史关头，既要写出冲破‘两个凡是’的禁锢，又要指明开辟新时期的新道路。”
邓小平：“乔木同志，看了我写的提纲有什么意见？”
胡乔木：“文章的灵魂有了，思路也清晰，只是需要把它梳理成文了！”
邓小平：“这篇讲话的主题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开动机器，一切向前看，否则四化无望。”
胡乔木：“我看这篇文章的标题就叫《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
邓小平：“可以！这篇文章只讲四个问题：第一，解放思想。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的确是一个思想路线问题，是一个重大政治问题，是关系到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问题。”
胡耀邦：“一言中的！”
胡乔木认真地记录着。
邓小平：“第二，要发扬民主；第三，向前看；第四，要研究和解决新问题。”
京西宾馆
在热烈的掌声中缓缓摇出：
中央工作会议主席台就座的领导（历史资料片）；
与会者热烈鼓掌的各种特写（历史资料片）。
邓小平站在讲话台前，大声讲道：“一个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本出发，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进，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只有解放思想，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才能顺利进行。我们党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理论也才能顺利发展！”
缓缓摇出与会者的不同表情（历史资料片）。
与会者长时间鼓掌（历史资料片）。
邓小平：“民主是解放思想的重要条件。当前这个时期，特别需要强调民主。因为在过去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民主集中制没有真正实行，离开民主讲集中，民主太少……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须加强法制。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
主席台就座的领导们不同的表情（历史资料片）。
与会者禁不住地长时间的鼓掌（历史资料片）。
邓小平：“要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尤其要注意研究和解决管理方法、管理制度、经济政策这三方面的问题。在管理方法上，要特别注意克服官僚主义。如果现在再不实行改革，我们的现代化事业和社会主义事业就会被葬送！”
与会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京西宾馆休息室
牟记者：“邓副主席，您这篇讲话《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在与会代表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邓小平：“在你们新闻界呢？”牟记者：“那就更大了！”
邓小平：“是如何评价的？”
牟记者：“一致认为这是一篇划时代的讲话！具体地说：它既是对新中国近三十年社会主义建设成败得失的总结，又是对未来中国如何搞社会主义指明了道路。”
郁教授：“有些从事理论研究的同事甚至说，这是中国开创一个新时代的宣言书。”
邓小平：“先不要这样吹！我这篇讲话新华社还没授权发表，可我听说都上了西单民主墙了！你们二位知道吗？”
牟记者：“知道！为此，我还亲自去西单民主墙转了转，好家伙，争看您这篇讲话摘要的人啊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多了去了！”
郁教授：“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你这篇讲话说出了当前人民的心里话。”
邓小平：“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是谁把我的讲话摘要捅出去的呢？ 目的又是什么呢？”
牟记者和郁教授有些愕然地摇了摇头。
邓小平：“好！我们就不谈这件事了。请问西单民主墙还有其他内容的大字报吗？”
郁教授：“有啊！有不少人再次提出追查‘文化大革命’的责任，有的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毛主席和周总理。”
邓小平：“现在，对‘文化大革命’要回避，不能追，追到底不利。清华大学几个青年贴大字报说：‘反周民众反，反毛国必乱’。这两句话，水平很高。还有吗？”
郁教授：“有！也有不少人公开发表讲演，强烈要求陈云同志，邓大姐，胡耀邦和王震进政治局。”
叶侧英下栩处的客厅
叶剑英：“先念啊，我看有了小平同志的这篇讲话，就等于给十一届三中全会定了调：未来中国就得按着《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说的内容建设社会主义。”
李先念：“我赞成！说小平同志这篇讲话是十一届三中全会的主题报告，一点也不为过！”
邓小平大步走进：“没有那么了不起！因为主席在世的时候就多次讲过，写在纸上的东西不一定作数。叶帅，你叫我来，有什么大事相商啊？”
叶剑英取出一张纸：“这是汪东兴同志写给中央的辞职书，先念同志看过了，你看后我们再商量一下。”
邓小平接过辞职书，很快看罢，坚定地：“从大局出发，还是不动，以后如何，到时再说。”
叶剑英：“我是赞成只进不出的原则的！你们二人看，有哪些同志要上呢？”
邓小平：“陈云同志、邓大姐、胡耀邦和王震四位同志进政治局。”
李先念：“同时还要恢复陈云同志的政治局常委、党中央副主席的职务。”
邓小平：“鉴于林彪、‘四人帮’两个反革命集团对党造成的危害，中央必须成立纪律检查委员会，我建议由陈云同志任书记。”
叶剑英：“我举双手赞成！陈云同志作风正派，办事公道，在党内威望又很高，由他出任纪委书记是党的需要，也是人心所向。”
李先念：“我看还要增选一些新的中央委员。”
邓小平：“这也是很有必要的！我提议：经过酝酿，提出名单，交由十一届三中全会讨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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