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沉吟至今
“按照你们阿娘的心愿，只好薄葬了。”李二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承乾和刚刚赶来哭成一团的李治说道：“君王以天下为家，何必放些什么财物在里面呢？”
“去年我便在九嵕山选好了位置，石工只用了一百多人，几十天就完工了，等我死后，也不要将金玉放在里面。”
“至于人马器皿什么的，都用陶木做的就好了。”
“这个规矩，我希望你们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我还未去甲胄有些行动不便，我先去更衣在偏殿等待陛下。”李承乾沙哑的声线响起。
随后李承乾便起身离去了。
“这是什么？”李二看着李承乾之前所跪的地方似乎留下些什么东西。
“阿耶，似乎是大兄流的血。”李治看着地面说道。
“血？”李二有些发怔的看着地面上的血迹。
上一次李承乾在他面前流血，还是箭矢误入太极宫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气极了，并没有注意到李承乾的脚受伤流血了。
也还好后面痊愈的很快，没有留下腿疾，不然这会成为李承乾登基的一大坎。
“殿下。”立政殿的宫女已经不是第一次服侍李承乾更衣了，但是当她们看到李承乾身上那被血染红的绷带的时候，还是有些颤抖。
“无妨，不过是伤口有些裂开了而已。”李承乾示意宫女不必惊讶：“帮我换好衣服便好了。”
这种伤口本就需要静养，可是从范阳到长安一路奔波并没有给李承乾伤口生长好的机会。
反而因为旅途奔波让伤口再度裂开了。
等到李承乾换好衣服逆着大批的宫女太监来到偏殿以后，李二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一些时间了。
“长安有些传言，说崔氏谋逆案的幕后黑手是你。”就像是当年一样，李二就算发现了李承乾受伤也没有询问的想法，而是继续盘问道：“如今的崔氏家主便是你东宫的崔季舒，这让我不得不思索这件事情你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的角色。”
“什么传言不传言的。”李承乾飒然一笑：“陛下不一直觉得魏王谋反的罪魁祸首是我吗？”
“既然这样，陛下为何不公示我的罪过，然后将我废掉得了。”
“我只是怀疑。”李二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你并无罪过，我怎么能废了你。”
“残杀亲兄弟这一条不就够了？”李承乾的眼中一丁点的感情都不曾带有了：“或者说顶个莫须有的罪责也行，反正你是皇帝，你想顶我什么罪就定我什么罪，难道我还能反抗不成？”
“我请废不行，难道陛下想要让我像勾践一样请死吗？”
“可惜，我不是勾践，我是李承乾，我不会请死的。”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想过获取李二的信任，然后通过和平的方式熬死李二然后顺利登基。
可随着他不断的翻越原主的记忆，再加上初来那几个月因为身边得力人手和势力的不足的种种感觉让他放弃了熬死李二登基的这种想法。
无他，性价比太低了，而且还要忍受到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己巳日才行。
这太折磨了，每天看着李泰那个小胖子还有其他人在他面前跳来跳去，那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现在的李承乾不需要职位是因为他的威望和势力已经足以让人臣服。
而以前的李承乾身上没有一点职位是表明他在登基前，李二并没有让他掌握一点实权的想法。
便是他的亲舅舅长孙无忌，在贞观十年之前没有治权，等到长孙皇后病死了，长孙无忌出来做官了，他又成为支持李治的了。
相比较上柱国、尚书令、太尉、司徒、雍州牧等一连串头衔的李二，李承乾就只是太子，仅此而已。
合作的希望已然被李二亲手掐灭，那就只剩下对抗了。
“莫须有。”李二反复念叨了几遍然后说道：“莫须有何以服天下？”
“而且你的位置，谁又有能力坐呢？”
“我的位置，你可以让李恪坐嘛，你不是对他说过英果类我吗？”李承乾笑道：“想来不过是一些叛乱和朝廷纷争罢了，陛下可以处理的，不是吗？”
“废了你，陇右道怕是第一个造反吧？你在陇右道留下的文臣和武将确实很有能力，我数次派去御史和武将想要尝试夺取军权和治权。”
“可那些突厥人和陇右道的军队却只服从东宫的命令。”
李二从未想过东宫的那些武将会在李承乾被废后归顺朝廷。
这就跟他相信当初如果他在玄武门的时候失败了，尉迟敬德他们也绝不会轻易归顺李建成一样。
将别人想的愚蠢，最先害死的，便是自己。
父子二人坐在偏殿中，便将造反二字说的如同吃饭一样。
“你非慈父，我非孝子，咱们这对父子，可真是般配啊。”
李承乾离开前最后又说了一句：“不过大父也不是慈父，你也不是孝子，说起来，咱们李家一向如此，倒是也不能冤旁人。”
“不过今日并不适合谈这些事情，且过些时日，等到天下安稳了再说。”
“停下。”李二看着李承乾的背影说道。
“怎么？难道陛下连这些日子都忍不了吗？”李承乾转头讥讽道。
李二张口欲言，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高明，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李承乾说道：“我们两个人玩这种游戏有意思吗？”
“难道非得陪你玩这种游戏才能算得上一个好太子吗？”
“高明！”
“请陛下称太子！”
李承乾拂袖而去，只留下李二瘫软在原地再度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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