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陇右道牧场所在地。
低垂的天幕中挂着一轮红日，散发着金色的余晖。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照耀着整个大地。
就连远处的山峦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与天空中的晚霞相映成趣。
此时，凉州都督李大亮带领着一百多名精锐的骑兵亲随，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座小山上，远远地眺望着凉州牧场内大大小小的房屋。
这些房屋都是用红砖砌成的，整齐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而有序的建筑群。
“李都督，你知道天底下最珍贵的是什么吗？”
张浚骑在马上忽然问道。
“天底下最珍贵的....”
李大亮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粮食吧？”
“有了粮食，才有别的，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
“哦？”
张浚颇感意外，他没想到李大亮这么一个世家武将出身的都督，居然会有这样的见解。
李大亮看着张浚的表情，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张长史，我说的不对吗？”
张浚，东宫长史，从四品的官职，也是陇右道的实际掌控者，太子的化身说：
“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李都督的家世，从后魏时期就在当官，按理说你这等家境，不应该这么想的。”
李大亮苦笑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是被瓦岗农民起义军俘获了以后才明白的这个道理。”
“在那之前我因为祖辈的门荫，一出仕便是前朝韩国公庞玉的行军兵曹。”
“那个时候，我们比较的都是谁的马更好，谁的锦绣袍子更昂贵。”
“直到我们被一群从未被我们放在眼里的人击败以后，那个时候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饥饿的味道。”
张浚长叹一声说道：“都是这样。”
要不是经历过那场天变，以宋朝的那个环境，宋代的文人是不会看得起武将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断定这里不需要我们出手的原因。”
“因为....”
张浚嗤笑一声说道：“让这些突厥牧民放弃现在优渥的生活来帮之前压迫自己的突厥头人去争夺利益？”
“就算侥幸争夺到了又会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回到之前那种过了黄金年龄就被驱赶出去送死的日子？”
果然，不出张浚所料。
不多一会功夫，那片牧民的生活区便传来了骚动。
只是随着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响起以后，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不过有几道狼狈到极致的身影从生活区里面窜了出来，直直的撞到了百余名骑兵的包围圈当中。
在几道狼狈身影的身后，还有追出来的牧民。
“哦？是这小子。”
李大亮看着为首的那个突厥人说道：“这小子是阿史那·贺逻鹘的儿子。”
“去年颉利死的时候，颉利的儿子贺逻鹘·阿史那被封为了云中都督，那个时候我还和他们父子两个见过一面。”
“贺逻鹘·阿史那的部落...姑且算是草原霸主吧，毕竟突厥人是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居住地点，像我们中原划分的地域，对他们来讲作用不大。”
“只有铁与火才是他们衡量的标准。”
说到此处，李大亮转头询问张浚：“张长史可要审问一下？”
张浚摆手示意：“我没这个兴趣，送他们去见他们的日月山川神吧。”
李大亮看着张浚没有询问的意思，于是也摆手示意手下的士卒。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的父亲是云中都督，我也是朝廷的官员，你们杀了我，我父会向陛下上奏的！”
这名叫叠罗施·阿史那的突厥贵族满脸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刃满脸的惊恐。
李大亮哈哈笑道：“你父亲，恐怕没有那个机会上奏了。”
于是这位颉利可汗的孙子，就这么滋养了来年的牧草。
高贵的血脉养育出来的牧草，一定格外的茂盛。
追在叠罗施·阿史那身后的出来的牧民头领，便是牧场的马监，迪罗·阿史那。
他也是阿尼亚·阿史那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草原上出了名的强者。
只是以他的年纪，在草原上已经是属于长者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带着几匹快马就能在草原上横冲直撞的“巴特尔”了。
（巴特尔：突厥语中的英雄或勇士）
当他看到前方的大唐骑兵，和为首的那俩个让他几位熟悉的大唐官员的时候，他那个满是褶皱的脸上竟然能看出有些苍白。
不过李大亮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朝着迪罗·阿史那挥了挥手就待人走了。
“万幸，我们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万幸，上帝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
迪罗·阿史那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这就是上帝的化身，给予我们的仁慈吗？”
“只是...上帝的仁慈不会永远的投注在我们这些异族身上。”
随着李彦仙的到来，阿罗本也开始了自己的传教。
新景教的传教部队，便是由宗印和尚和他的八百武僧组成的。
这支身强力壮的传教队伍，也扮演了护教军的角色。
毕竟在草原和吐蕃这种地方传教，你不带点护卫，是很容易失踪的。
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突厥本土的部落宗教完全抵御不住景教的入侵。
谁让景教真的送东西呢？
而迪罗·阿史那的部落，便是第一批接受传教的部落。
看着远去的大唐骑兵，迪罗·阿史那的心中满是对于未来的担忧：“我们的部落...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迪罗作为这个牧马场的马监，他经常会带领自己的族人，用牧场里生产出来的各种副产品去汉人聚集的地方换取生活所需物品。
这些副产品包括肉类、奶类等，而换来的则是盐、茶、粮食等生活必需品。
除此之外，他们偶尔还能换到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当他们穿着自己的传统服饰走进汉人城池时，那些毫不掩饰的异样眼光却让迪罗这位草原上的好汉感到非常不自在。
但他的族人对汉人城池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羡慕，尤其是汉人精致的衣物和美味的食物。
他的女儿阿尼亚·阿史那是草原上有名的女武神，行事风格比草原上的男人还要粗暴。
但是即便是她，在上次卖完毛皮后，还用购买日常用品后剩下的钱买了一顶汉人戴的步摇冠。
当阿尼亚戴着这顶步摇冠走在牧场上时，不知吸引了多少突厥女子的目光。
迪罗·阿史那在心中默默的说道：“或许是时候抛弃之前落后的习俗，按照天允之地的取名习惯，取一个汉人的名字了。”
也只有取了汉人名字，上帝才会将他的目光投到他们这片土地上。
也只有彻底的皈依大唐，那位殿下所赋予的一切，才能永久的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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