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银辞雪之死
维纳尔庄园。
为里斯特生日宴会提前准备的巨大屏幕，突然启动，满是鲜血的场景，骤然出现在屏幕上。
季清窈猛然回身，看到屏幕中情景的那一刻，她脑海中轰然一响，“——小雪！！”
满地鲜血之上，一人出手，一人受制，仿佛下一刻，男人手上就要用力，捏碎少年的喉咙。
“蔺执炎！你松手！！”季清窈嗓音微微颤抖。
游轮之上。
蔺执炎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骤然一僵。
银辞雪轻轻歪着脑袋，越过他的肩头，仿佛隔着屏幕，与那个焦急又愤怒的女孩对视。
他唇上挂着刺目的鲜血，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一点点描摹屏幕上女孩的面容。
他轻轻动了动唇，似乎想和她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的眼神是那样难过，那样委屈，又那样留恋。
视频那端，季清窈心头突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隔着屏幕，少年的嘴唇突然轻轻翕动，对她说——
“姐姐，再见。”
他的笑容纯然而又澄澈，仿佛从未经历过阴霾的单纯小孩。
他的眼神那样落寞和哀伤，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突然，他上半身往后一仰，挣脱蔺执炎的禁锢，像是一只折翼的海鸟一般，朝着漆黑海面坠下。
“——小雪！！！”
季清窈脑子里“轰”地一声，接着一片空白，泪水模糊视线，她徒劳地扑到屏幕前，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只剩下少年最后的临别之语。
砰！银辞雪身躯砸破海面，没入漆黑的海水中。
意识一点点远去，他在最后，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他双臂张开，不断往更深处坠落，像在奔赴谁的怀抱。
手心无意识松开，一直攥着的怀表脱离掌控，圆圆的小东西在海水中翻转，盖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露出里面被珍藏了许多年的东西——
那是一张老旧的照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少年，一个澄澈、明亮，一个冷酷、苍白，紧紧牵着手，共同面对着镜头，十分亲密的模样。
像是生来如此，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分开。
银辞雪不断地坠落、坠落。
于他而言，这不是末路，是归途。
恍惚间，周围的黑暗仿佛消退了。
刺目的光亮之中，白衣白裤的少年笑着朝他伸手。
“菲利克斯……”
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银辞雪用尽所有的力气朝那个方向伸手，唇边是欢欣而纯稚的笑容。
菲利克斯，他最亲爱的哥哥，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哥哥，永远只爱他一个人的哥哥。
他来接他了。
……
季清窈穿戴好潜水工具，义无反顾跳入海水之中。
她浑浑噩噩，脑袋已经不能思考，反复在那一片地方游弋，但是找不到她的小雪，找不到她的弟弟。
她下意识朝着更深处游去，却被身后一直跟着的男人捞住腰身，给带回来。
她挣扎踢打，他默默承受。
他无声地抓紧了她的手，等她稍稍冷静下来，才松开她。
他允许在她附近活动，可她一旦试图往下，必定会被他给带回来。
不知过去多久，季清窈已经筋疲力尽，水压也使得她恶心想吐，可她仿佛失去了预知危险的能力，依旧不放弃地在漆黑的海水中寻找着。
四周都是穿戴着潜水装置的搜救人员，一半是搜寻的，一半是保护她的。
但她失去意识，往下坠去时，是身后一直跟着的男人最先发现，他失了向来的冷静，飞快冲向她，将她带到怀中，迅速往上而去。
季清窈意识浮浮沉沉，恍惚间听见人说——
“找不到……”
银辞雪消失了。
搜救进行了整整三天，即便死去的人，也该浮上水面，可是扩大了数倍的搜救范围里，却一直没有找到他。
同时消失的，还有塞西尔家族的小姐——莉娅·塞西尔。
……
维纳尔庄园。
季清窈睁开眼睛，怔怔地看向窗外，她下巴尖瘦下去，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出乎意料，是叶沉。
叶沉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你的弟弟……那位小少爷，我几年前其实见过他……”
“真正的埃尔维斯家族的小少爷，其实早已经死了……死于埃尔维斯的一场动荡……我没能抢救回他……”
“从那位小少爷死后，你的弟弟，就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同时我偶然间发现，他的身体内部有很多药物残留，很像杀手组织的培养手段……”
“……他不可能活过二十岁。”
“如果他不吃药的话，或许在这两年，就要撑不下去了。”
电话挂断，季清窈闭上了眼睛，脸上已经遍布泪痕。
弟弟的过去，她一无所知，现在知道这些，却已经晚了。
她拿来电脑，利用自己的一切本事，开始搜寻他的过往。
她已经太久没有休息话，每次闭上眼睛没多久，就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无一例外是银辞雪笑着对她说再见，然后坠入海中的场景。
对着电脑，不知敲敲打打多久，她脑袋隐隐生痛，手上动作也有些迟钝，但是她没有要放下电脑，去休息的意思。
“窈窈……”蔺执炎嗓音沙哑，想要拿走她的电脑，“先好好休息好吗？你想要找什么，我让人帮你找，好吗？”
季清窈没有作声，没有抬头，她用力到指节泛白，死死抱着电脑。
看着她这个样子，蔺执炎心中隐隐作痛。
从海上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和他说过话，再也没对他笑过。
她或许是在怪他。
银辞雪是在他面前跌入海中的。
在坠落的前一刻，他的手还掐在银辞雪脖子上。
银辞雪是自杀，理智让她明白这点，可情感让她没法不迁怒他。
蔺执炎不敢太过强硬，怕引起她的反弹，于是只能松手。
她的状态糟糕，一颗心都被她牵动的他也一点好不到哪里去，他默默陪在她身边，生怕她出一点意外。
突然，季清窈停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电脑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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