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自恋
宋厌的手机关机了。
她坐在从北城通往滇省的火车上,全程要二十个小时。
好在一路风景不错,由北城的冬逐渐过渡到滇省的春。
下车后,她脱下棉衣,换上外套。
她这一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和傅程训就像春和冬,是两个世界的人。
傅程训得知她一声不吭回了滇南,脚上还带着伤呢,一时之间又担心又气愤,满脑子想着——
这丫头每次任性都够要人命的。
宋厌早有准备,他根本联系不到人。
回到家,劈头盖脸给傅程懿一顿埋怨,惹得傅程懿委屈地大哭!
“我还生气呢,你知道我都急成什么样了吗?宋厌说想吃曹记的芝士焗南瓜,我屁颠屁颠地开车去买,到家南瓜都是热乎乎的,结果她跑了!”
客厅内,傅程训一手架着腰、一手按着太阳穴。
本来头就痛,被傅程懿哭得脑袋里嗡嗡的。
俩人已经去机场、高铁站、火车站找了一通,无功而返。
傅程训订了去滇省的机票,傅程懿掉着眼泪愣愣地问:
“哥,快过年了,你要走?”
正巧程筝和傅砚洲一起回来,闻言疑惑道:
“阿训,你要去哪儿啊?”
傅程懿抢着说:
“妈,宋厌回滇南了。”
“什么?这孩子,怎么这么突然?她的脚不是不能行动吗?”
傅程训的目光落在他父亲身上。
昨晚,傅砚洲批评他了,指责他不该冷落沈氏一家,特别是沈如卿。
傅家想和沈家联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傅砚洲与儿子的目光对视上,父子俩心照不宣。
“你爷爷让秘书打来电话,今年回家过年。年后要进行环球访问,大半年都见不到了。”
傅砚洲的话,像一道枷锁般,将傅程训牢牢困在家里。
——
宋厌回滇省是有任务的。
她其实没有回学校,而是落地在省会昆城。
今年的春节同庆活动把昆城定为分会场之一,警力严重不足,于是他们学校发起提前归校倡议,充盈安保工作。
宋厌一看到就报名了。
每年过年,夏夏不管宋厌,程筝便把宋厌接回家。
今年,她不能再去傅家了。
程筝有几分责怪,她好不容易放假回家,怎么能连年都不在家过?过年本就该是团圆的时刻。
傅程懿也伤心地“批斗”起宋厌。
等母女俩将要挂断跟宋厌的通话时,一直未入镜、却在旁边沉着脸听她们聊天的傅程训拿起手机,去了外面!
傅程懿吓了一跳。
“我哥干嘛呀,还气呢?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说着要去追傅程训,被程筝拦住。
“干嘛去?”
“帮宋厌啊,把我手机拿回来。宋厌小时候就说,我哥跟我们有代沟,你看看,跟我爸似的那么严肃,吓人。”
程筝把她拉回到沙发上。
“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哥也有话跟宋厌说,你快别管了。”
……
宋厌冷不丁见到屏幕中的冷厉面孔,瞳孔一缩,第一反应是按红键!
“宋厌,你敢挂断试试。”
手指一僵,离屏幕几乎只有微米的距离。
宋厌垂眸,平静地问:
“哥?有事吗?”
“看着我。”
“……看着呢,只不过没有看镜头所以你觉得我没看你……”
傅程训的嗓音带着几分警告:
“宋厌,你没看我、还是没看镜头,我分得清。”
他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
眼见着他生气了,宋厌干脆抬眼看他。
傅程训满意了,刚要开口——
“自恋。”
他拧眉:
“什么?”
“哥,你说你是不是自恋,非让我看你?”
此刻的她,撅着嘴抱怨,还白了他一眼,整个人灵动中透着几分本该就属于这个年纪的可爱和“傲娇”。偏偏人长得高瘦,又戴着警帽、穿着板板正正的警服,衬得小脸白到曝光,反差感那么强烈。
傅程训怎么把持得住?顷刻间所有压抑的怒气通通消散了。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接下来的语气有多么温柔:
“脚还疼吗?有没有换药、包扎?露肉的地方开始结痂了吧?”
他的关心却只换来宋厌的一声“嗯”。
她竟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傅程训胸口又窜上股火,还是股酸溜溜的酸火。
“脚都没好利索,都不知道你怎么千里迢迢从北城回到滇省的,厉害得你。”
哪个女孩子受得了男人的当面奚落?
宋厌也委屈。
她听傅砚洲的话不再没有自知之明地肖想他,他还追着骂。
她嘟囔着:
“我又不是走过来的。”
“宋厌,这么多年我才发现,你这张小嘴深藏不露啊。好,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为什么不辞而别?”
宋厌的神情一僵,转瞬间恢复如常,看着屏幕,眸光清明,坦荡道:
“因为学校有任务,你不是认识我们的领导吗?你可以去核实。”
“我自然会去。”
宋厌蹙眉:
“你……”
这点小事哪能惊动到他们领导?领导不直接给她买张机票送回去才怪。
傅程训直截了当地问:
“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宋厌认真地对他说:
“别这样想你爸。”
别把你爸想成坏人,他都是为你好。
傅程训怎么会信?
“那是为什么?告诉我。你离开,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是我爸、要么是你妈。再不然,就是因为他们俩……”
“哥!”宋厌打断他。“不要这样说长辈。”
她的目光冰冷,傅程训握紧拳头,只能不再逼问。
他嗓子有些喑哑:
“给我看看脚。”
“不要,我们集训呢,就快集合了,不能跟你说了……”
“现在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给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旁边有同学过来了。
“哇,宋厌,是你哥吗?你哥又变帅了,听说你哥刚从国外回来就开了家大公司……”
通话中断。
傅程训要问的没问着。
要看的也没看到。
心里急躁。
不过……可算是见到人了。
越发招人疼了……
——
不过,见这一面也算是抢着了。
一直到过年,小半个月了,傅程训再也没能跟宋厌说上话。
他给宋厌打电话打视频发消息,宋厌都以训练任务紧迫为由拒接、不回。
他冷笑,他还不知道她?给懿儿和他母亲照样聊天。
联系不到她的日子,他只能怅然地躺在床上,拿着她的照片一直看一直看。
她那双含着忧伤的水眸会说话般,直击他的心脏。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年他母亲的手机里,宋厌躲在桌子底下含泪盯着镜头的画面。
可就是这样柔弱的宋厌,却在歹徒面前承认她是懿儿,被扔下楼,脏器损伤。
还有那次,她差点被她母亲的男朋友侮辱,她宁可跳楼都不要屈就。
可她就是这样刚烈的她,为了懿儿,答应那些人小混混……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一阵阵得抽痛。
冲动之下又买了机票,想去陪一陪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子。
可是,傅谦回来了。
他敬重他爷爷,就连他母亲都从心底尊敬他的爷爷,他自然只能偃旗息鼓。
……
除夕那晚,宋厌他们匆匆吃了一桶泡面加肠加蛋就早早上岗了。
程筝和傅程懿兴致盎然地守在电视机旁,就等着画面切换到昆城分会场。
傅砚洲无奈:
“就算连线分会场也见不到她啊。”
傅谦闻言,笑着问:
“是厌厌吗?那可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也看看。”
傅程训没吱声,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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