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天眼是个梗

　　蹴球比赛在古代羊瞳国地位，基本相当于现代霓虹国的相扑、罗刹联邦的桑搏、巴莱西的柔术、法兰西的击剑……以及华国的麻将，应该属于国技一类的项目。

　　为了替本族人争光，羊瞳国的五城邦、九部落各自为阵，举全员之力在族人中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遴选身体素质最强、运动能力最好的预备役队员，经过地狱式的特训，把一批批优秀的蹴球运动员送到蹴球联赛的赛场上。

　　在蹴球运动最鼎盛的那些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羊瞳国，一名身经百战（前提是没有被打傻）的顶级球员，几乎可以达到和城邦之主平起平坐。

　　当时的物质条件、训练条件，当然和现在没法比，但即便这样，也阻拦不住那些天才运动员的产生、出现。二十年、四十年……推陈出新，一代比一代更强的王牌选手的名声，响彻广袤的冈底斯山脉的天宇之下。

　　更多的尊敬、更高的社会地位、更丰厚的物质财富，有人开始在怎样提高人体的运动机能上做文章、打主意。例如，为了赢球，一个王牌选手，除了拥有明媒正娶的老婆，还可能送他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奴隶，帮他生儿育女，以便让王牌选手的运动基因有更多的传播渠道。

　　另外，通过求医问药、食补大法等辅助手段，改善蹴球运动员内体、提高竞技水平、维持运动能力，也是经常采用的方法。像马肉配牛肉、茅草根炖熊掌、青稞酒温鹿茸等等这类奇怪的混搭，在蹴球运动员的食谱中是常客。

　　“请注意，”曲符丹宗强调道，“药补、食补，并不是现在的运动员为了提高成绩而服用违禁药品的做法。”

　　经过从小到大的、系统性的改变改善运动系统、骨骼系统、肌肉系统、神经系统，十年后、二十年后，又一批更全面、运动能力更强的蹴球运动员出现了。

　　因为自幼用天然食物、天然药材改善机体，某些最顶级的运动员具备了自我调节能力，肌肉、细胞、血液能自我修正，以维持高水准的训练水平，对付残酷的比赛强度。

　　通过外物诱发和利用极端手段，刺激运动员以更有效的技能取得预期目标，这就是曲符丹宗所谓的“神瞳功能”。

　　如果此刻的听众换成其他任何人，一定会对曲符丹宗的古老故事不屑一顾，甚至会恶语相向，骂曲符丹宗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华冲锋没有，因为他有切身感受。随着“竞技王座殿堂”给他的帮助越大，他越能体会曲符丹宗话语当中的深意，他相信，面前这个这个自称为“羊瞳人”后裔的中年人，没有必要骗他。

　　问题来了，就算“神瞳附身”与“竞技王座殿堂”的确有相似之处，但华冲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殿堂”，曲符丹宗又是怎样看出来的呢？难道仅仅就是观看他的几场比赛，从他筛糠一般的赛前表现得出结论的？

　　“你没任何疾病，否则你的教练早把你赶走了；在这类低级别的比赛，也没有必要服用违禁药品。那么，为什么身体会出现痉挛抽搐？是害怕？是激动？不，都不是！”

　　一个偶然的机会，曲符丹宗成了理查·古斯塔夫的私人训导师。在他自成一家的训练手段下，理查的比赛成绩突飞猛进，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一个全新的造诣极高的业余拳手。所以，理查炒掉以前的教练班子，什么教练员、理疗师、陪练员，一概不用，曲符丹宗一个人全部搞定。

　　为什么曲符丹宗不能是教练呢？因为在欧洲，成为一名教练员要考证过级，而曲符丹宗对现代拳击的训练手段嗤之以鼻，既没有愿望也没有热情参加考试。所以，他一直以训导师的身份出现在理查的训练比赛中。

　　考试无所不在，伤脑筋。

　　要想取得成功，理查必须像蹴球运动员一样能跑善跳充满力量。曲符丹宗的训练手段因循祖辈的方法，虽然由于时间跨度大、颠沛流离等原因，这些方法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但对理查已经足够。

　　“只是我遇到理查的时候，他已经满十八岁，早已过了培养的最佳时间段。”曲符丹宗显得很无奈，“而且时过境迁，现在的污染太大，导致许多食补材料失去功效；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斯文登王国远离冈底斯山脉，缺乏天时地利这些基本条件。”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两小时，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把门砸得咚咚咚：“小华，还有多久？”

　　粗声粗气的嗓门，一听就知道是侯震干的。

　　曲符丹宗不予理睬：“我动用一切可能动用的手段，力争创造出最接近古代羊瞳运动员训练生活的条件。事实上，理查也没有让我失望，据我父亲留下的少得可怜的资料，他现在的水平应该接近初级蹴球运动员了。”

　　华冲锋：……

　　“让我们回到原点，现在，你知道什么叫运动员的自我修正了吧？”曲符丹宗问。

　　华冲锋：……

　　“晕车晕船知道不？吐过后是不是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多了？”

　　华冲锋：哦。

　　谜底马上呈现。

　　“为什么我敢这样武断？就因为理查赛前的表现和你一样。”

　　理查平时训练一点事儿都没有，一到比赛就犯难，发抖、痉挛、恶心全占齐了，好在经过调理，现在这些赛前综合症状大为缓解。需要指出，按照曲符丹宗的观点，这些都是开了神瞳功能之后的症状。历史上，为了治愈这些顽疾，羊瞳国上上下下没有少操心，还找了一帮子巫医神婆来担任队医、后勤人员等。

　　“羊瞳人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也许，我这个血统不纯的混血儿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羊瞳人……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你根本不像生活在冈底斯山脉的居民，所以，我对你怎么开启‘神瞳附身’很是好奇，能透露吗？”

　　人家推心置腹地和你说半天，总得有所表示吧。华冲锋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埋在心里的小秘密告诉他。

　　“曲符先生，很感激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不过很抱歉，我真没有开过你说的‘神瞳功能’。”华冲锋最终决定不说，不仅是因为嫌麻烦这么简单的事儿，因为根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世上的人万万千千，我认为每个人的运动神经都不尽然相同，有点小状况难免不了。”

　　曲符丹宗苦笑：“其实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没关系，我表示尊重。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不想办法消除你所谓运动神经的毛病，也许会危及你的运动生涯，到时就怕没有后悔药吃。”

　　时间不早了，华冲锋站起来：“曲符先生，我的队友们可能等得不耐烦……”

　　“等等，”曲符丹宗意犹未尽，“因为我坚信你一定和神瞳功能有关系，最后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好吧，华冲锋也不愿太让人家难堪。

　　蹴球运动大概流行了两百多年，并因此造就了无数优秀的运动员。在蹴球运动开展得最鼎盛的时期，终于出了一个王牌中的王牌，明星中的明星——策瓦巴。

　　在众多明星球员中，策瓦巴的身材不算最魁梧，肌肉也不是最强壮，但不管速度、力量还是运动技巧，没人能望其项背。策瓦巴有多大能耐？据说，他曾在高山深谷和雪豹竞速，在平地雪原和马熊博力，在冰冷湍急的江水中救过溺水者。

　　这些都不是他最拿手的。

　　最拿手的，是他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体！

　　他慧眼识才，在成为球队队长时，他组织了一帮球员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才是策瓦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他像一个伯乐，善能发现每个队员的优缺点。哪个小子耐力最好，哪个小子爆发力最强，哪个小子的头骨最硬，哪个小子的酒量最变态，策瓦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有他在，队伍里基本用不上教练，反正大家自由发挥本事就能赢球。

　　“这叫天眼！因为各项能力值实在太强，神瞳附体后，策瓦巴开了天眼，通过天眼他能看清五脏六腑，没人躲得了的。”说到这里，发曲符丹宗越发像一个神经兮兮的巫师，让华冲锋不寒而栗。

　　能奔能跑、善能识人，老天不会让一个人身上集中这么多优秀的元素。所以，在策瓦巴率队获得第四次蹴球比赛冠军后，他就暴病而亡，死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有人说，就是因为“神瞳附身”后，他没有及时纠正治疗，从而导致他的英年早逝。

　　去你大爷的！我不信！华冲锋心想刚开始还像人话，到后来越说越玄乎了。

　　“最后还有一点需要提醒，拳击比赛非胜即败，不能抱有妇人之仁，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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