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梦与坟墓
深夜时分，李尔德、芊柔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部族之中，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每个人都很是疲惫，不过李尔德的内心波折却令其无法入眠。
进入帐篷之后，李尔德卧在床铺上神情疲乏地闭上了眼睛，眉心却紧紧地皱成一个结。
不多时，吉姆走入账内，身上满是仆仆风尘。爱德华瞥了其一眼后，随后闭上眼睛。
李尔德坐直身体，吉姆摆了摆手示意李尔德不必做以太大的动作。
随后吉姆道：“今天情况如何？”
李尔德轻叹了一口气，其并未向吉姆阐述太多，只是简单道：“有些困难。”
短短的一句话让吉姆也脸色一变，他明白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二人随即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吉姆对李尔德道：“好好休息吧。”
说罢转身离开帐篷，看着吉姆离去的背影，李尔德如鲠在喉，他很想对吉姆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将话说出口。
当吉姆离去后，爱德华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看来还是旧金山更好一些不是吗？”说罢爱德华睁开双眼对李尔德道：“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当初是什么坚定了你要留下来的决心呢？”
李尔德沉默片刻，随后道：“很复杂。”
爱德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随后道：“可以预见，不过想来那事情再复杂也不会难过现在的情形。”
作为一个“外人”的爱德华都能看清眼前的形式，残酷的现实也的确令人担忧。
李尔德不想就此再多说什么，其只是再度闭上眼睛道：“睡觉。”
爱德华笑了笑，随后道：“少爷，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你永远不要忘记不要陷事太深，否则的话你退出来就难了。”
李尔德没有回答爱德华，但在他的心中已在默默倾诉着：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
这一夜李尔德做了有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他好似回到了波兰的故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村庄，而在那里他再度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斯卡神父，有玛格祖母，甚至还有故去的那些玩伴，不同于现实中的童年，父亲也在其中，便好似其从未缺席于李尔德的童年一般。
在梦中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更没有一些的烦乱，一切都是何平美好，祥和得令人新生愉快。
李尔德每日的生活便是沉浸在乡间的清风中，或是沉醉在阁楼中的书海中，李尔德依旧有着那个航海的梦，希望像麦哲伦、哥伦布那样向着未知的世界进行探索挖掘。
在梦中所有人都支持着李尔德的梦想，玛格祖母会将热气腾腾的麦香面包送入阁楼之中，手掌轻拂他的头顶，给予他无限的安慰与鼓励，父亲每日都会给李尔德带来崭新的书籍，这让李尔德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被无尽的幸福所填满着。
就这样，不知在这幸福的环境度过了多久时日，李尔德终于学业完成，他将要去进行实践，真真正正地出远航。
李尔德为自己打包了一个重重的行囊，随后其走到村口，冰冷的海水飞溅到了他的脸上，其眼前便是汹涌的大海。
看着翻着混混浪涛的大海，李尔德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他转过头忽然发现包括祖母、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的站在他的身后，微笑地看着他，神情充满慈爱与鼓励。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眼中却流露着对李尔德的无比支持。
看着这些最亲近的人，李尔德的心中产生了莫大的勇气，心中恐惧被驱逐，理想之火重新被点燃。
这时，一艘小船从遥远的海浪上轻轻地漂泊过来，上面空无一人，但其仿佛拥有某种灵性一般，最终听到了李尔德的身旁。
李尔德用力地向众人挥手，进行着告别，而其他人也用力地挥着手。
随后，李尔德登上了小船。
小船在汹涌的海浪上飘荡着，颤颤巍巍极是危险。李尔德不断地控制着船舵，尽量保持着船的平衡，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驾驶，李尔德终于习惯了对船的掌握，小船终于能够平稳地行驶了。
喜悦之余，李尔德转过头想要向众人打招呼。然而当其回过头的时候，却骇然地发现整个村庄已经被海浪所淹没吞噬。
所有人也都被海浪无情地吞噬。
李尔德见状发疯一般地嚎叫起来，他拼命到底驾驶着小船向村庄的方向划去，想要将人救下来，然而小船却事与愿违，无论李尔德多么努力，其都向着村庄相反的方向前进着，最终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远。
李尔德眼看着村庄最终化为雨果一片海洋，自己记忆中的一切最终被冰冷的海浪无情吞没。
...
“啊！”李尔德失声尖叫一声，随后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瞪大着惊慌失措的双眼，李尔德却直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
良久，李尔德终于适应了眼前的环境，这时他发现天光已经亮起，账内已充满明亮。
爱德华并不在帐内，整个大帐之中只有李尔德一个人，李尔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后其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已满是汗水，而汗水早已打透了他的衣服。
李尔德咽了一口吐沫，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干哑的十分厉害，他很想喝水，不过发现水杯并不在其身边，李尔德只有苦笑一声，随后再度躺在床上。虽然喉咙干渴难耐，不过现在的李尔德却根本不想动弹。
此时的李尔德脑中再度浮现出刚才的梦境，虽然那一切都是其脑中虚妄的梦境，然而那份无比的真实却给李尔德到来了无限的冲击力，那甚至让李尔德觉得那就是无比最真实的存在。
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显然不是，那所有的一切无疑都虚假的。
但真的能说暗一切都是虚幻吗？也不能！
梦中的所有人都宛如最终那般离开了李尔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亡，他们无疑都是李尔德最为坚定的支持者，而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地“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现实中的李尔德也如梦境中的自己一般，其虽然活了下来，身边却也是危机重重，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那艘小船，在无尽的大海之中航行，稍有不慎其便会被海浪击沉，最终丧命其中。
“真的是这样吗？”李尔德喃喃自语道，他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而现实中的他甚至无法驾船游向村庄的方向，此时的他只能冲向大海的深处。
这个时候帐篷的大门被人推开，爱德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李尔德后其笑道：“醒了？时间已不算早了，早上的时候我本想叫你一同去吃早餐，不过见你睡得太实了，最终也便作罢了。”
李尔德苦笑一声道：“也许你应该叫醒我的，你的不忍心并没有让我享受到睡眠，只是让我陷入更深噩梦之中。”
爱德华闻言后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喽？”
说罢其坐了下来道：“既然是噩梦就说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嘛。”
李尔德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沉默片刻后道：“说来那并不完全算是一个噩梦，梦中的大部分都是很幸福的感觉。只是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死了...”
爱德华耸了耸肩道：“很遗憾，不过说来悲剧的内核也是建立在喜剧之上，前面多么幸福快乐，那么在最后便有多么不幸与悲伤。话说所有人都死了吗？”
李尔德摇了摇头道：“我还活着。”
爱德华闻言后大笑起来道：“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不错的。”顿了顿后爱德华道：“不过也无法确定幸与不幸，要知道有的时候死亡未必便是不幸，它更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未必便是幸运，也许它要面对更多的痛苦。”
李尔德道：“你的说法充满了辨证的气息。”
爱德华道：“是吗？我可不同什么辩证法，我只是说我的感叹而已。”
“要知道巴顿虽然死于多年前的战争中，年龄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不过他也最终告别了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苦难，虽然我活了下来，但在之后的岁月中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包括现在，甚至未来。谁知道我最终会以一种怎样的死法离开世界，或幸运，或更惨。”
说罢爱德华嬉笑地抽了抽鼻子道：“不想这些了，说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未来的事情不要太过担忧，否则天会不会掉下来这一问题会困扰人的一生呢。拿破仑虽然结局很惨，不过其至少有过辉煌的一生，人生能够如此，足够了。”
李尔德慢慢地品味着爱德华的话语，随后其笑了起来道：“你说的话很像一个智者。”
爱德华笑道：“和墨索里尼相比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圣人！”说罢二人都大笑起来。
等大笑过后，爱德华道：“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情，我在吃早餐的时候看见了那位祭祀大人，她让我向你传句话，当你去飞机残骸地去找她。”
李尔德闻言一愣，随后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爱德华努了努嘴道：“十多分钟前？不记得了，不想现在想来她应该已经前往那里了吧。”
李尔德闻言急忙一滚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急穿衣服急忙道：“你这家伙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差点忘了。”
爱德华道：“无论怎样，做噩梦的人最应该受到安抚吗？对了，外出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天变凉了。”
李尔德不顾爱德华的提醒，已经冲到门口，不顾寒风走了出去。
...
天气的确变得寒冷起来，山风便如刀子一般在李尔德的脸庞上迅速划过，在李尔德的印象中自己来到这里如此长的时间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恶劣天气。
但现在的他已然无法顾忌这一切，其脚下疾步而行着，向着芊柔所约定的地方前进着。
很快，李尔德来到了那架德国战机坠毁的地方，只芊柔已经站在那里，正呆愣愣地看着那架残骸。
李尔德当下又快走了几步，当到达芊柔身旁低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芊柔装过头对李尔德嫣然一笑道：“没有关系，我也刚到而已。”
李尔德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芊柔道：“昨夜睡得如何？”
这一次李尔德没有说实话，只是道：“很好。”
芊柔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虽然睡眠时间很短，不过质量非常好。对于这一点就连我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明明要有那么重大的事情发生，自己竟然还能够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连我自己都开始佩服我自己了。”
李尔德随即也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容也夹有几分苦涩。
随后芊柔道：“对于昨天我说的事情你是如何想的？”
李尔德顿了顿，随后道：“当时听到你所讲的之后感觉无比的震惊，然而那份震惊在我心中也并非存有太多时间，就好像一切早有预期一般。”
随后李尔德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艘视破碎的德国战机，之前那被烧的焦黑的机身外壳上已多了许多的灰尘，有的部位还结上了一层白霜，这原本与周围景物格格不入的飞机残骸最终的竟与周围的景色有些相融，实在是有几分讽刺。
李尔德道：“你所说的事情我思考了，虽然听上去很离奇也很危险，不过我愿意一试。”
“真的吗？”芊柔挑眉看向李尔德。
李尔德将目光回投在芊柔的脸上，目光坚定异常。
“我肯定！”
芊柔的嘴角向上挑动了一下，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显然她是笑了出来，也是那种由衷的笑容。
“你很勇敢。”
芊柔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风一直在吹着，吹动着空气中的残残雪，吹动着山林间枝干，吹动这二人身上的衣袂。
良久，芊柔的声音响起道：“走吧，现在带你了解真正的亚特兰蒂斯遗族的秘密...”顿了顿后芊柔轻笑道：“...也算带你见识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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