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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二十六章 布置


  熙州经略府中置酒宴饮。

  知道章越要入京面圣,经略府中大小官员都来践行。

  蔡延庆,张诜,章越三人排了首座,王韶,高遵裕,景思立,王君万,苗授,王厚,智缘等人皆在左右。

  至于蕃将则是以结吴延征(木征弟),包顺,包约为首,他们大多都要随章越入京面圣受赏。

  至于董裕,结吴叱腊也在其中。

  这二人本是要被章越拿去给木征借刀杀人,哪知那日安疆寨大火拼,他们居然没有被木征杀了,反而逃了出来。

  不过因为内讧,反而让宋军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安疆寨。

  至于董裕,结吴叱腊这回可是铁了心地降宋,属于忠心耿耿到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那等,这可把章越给恶心坏了。

  一番宴饮之后。

  席间章越将景思立引至王韶面前,让对方向王韶敬酒。

  王韶见了章越一脸恭敬,待看到景思立后神色有些冷淡。

  王韶与景思立有过节,或者说王韶的性子也确实难以与同僚们和睦相处。

  王韶攻河州,扫荡全境时,章越坐镇香子城,景思立为王韶副将,二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景思立当时屡立战功,但王韶却更偏厚于王君万,在兵马补给,战功分配上景思立所部都不如王君万,二人争执了数次。

  章越如今在熙河的时候可以压住二人之间的矛盾,但自己这一走景思立与王韶的矛盾必会爆发。

  章越当即携景思立向王韶敬酒。

  王韶淡淡地回应了。

  章越道:“身为帅者必包容属下,上下一心,方可以成事。我此去赴京,希望你们二人可以放下前嫌,同舟共济。”

  王韶则道:“经略使,我与景将军并无过节,相反对他十分赏识才是。就算有一些争执,也只是公事上的。”

  王韶的话一点诚恳的意思也没有,章越与景思立哪听不出。王韶等章越走后,完全可以给景思立好看。

  景思立压住怒火,只是碍于章越面上勉强道:“确实如王副经略所言。”

  景思立说得这般牵强,王韶哪听不出。

  章越却将王韶,景思立二人笑着拉过,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道:“这般便好,你们能和睦相处,如此我去汴京也是放心了。”

  说到这里,章越将王厚叫了过来。

  章越对王韶道:“此番我就不带令郎进京受赏了,而是保举令郎为卫尉寺丞,知抱罕县。”

  王韶,王厚都吓了一跳,居然一口气授了京职?

  王厚原先是会州军事推官,按照宋朝官职初等幕职官要升任京官,有出身的则为大理寺丞,无出身的初任卫尉寺丞。

  王厚是选人,没有五削如何出任京职?

  章越会不知道这点?

  章越道:“上一次熙州战功,官家还多赐我一个荫封。这王厚的我的门生,我没有理由不向陛下推举他,故而将此荫封转给他。”

  王韶知道这件事。

  章越因熙州之功,受到官家推恩他的侄儿章直加官,长子章亘荫官。

  之后官家又嫌太少,王安石等便拿了‘章越官已高,难以加官’来搪塞。

  最后章越又多得一个荫官的名额。

  当时王韶还以为这个名额章越要给自己刚出生不久的次子。

  没料到章越竟给了王厚。

  荫官即便再低微,也都是京官起步。章越此举等于让王厚免去了五削。

  此事不太合乎常规,但官家对章越确实没话说。

  至于抱罕县是河州的县治。

  京官出为知县,选人出则为县令。

  王韶对王厚道:“还不快谢过老师。”

  章越对王韶笑道:“言重了。”

  章越对王厚道:“处道,你便以抱罕县知县的身份,驻踏白城,作为景将军的副手如何?”

  王韶闻言脸皮一跳心道,章越这一手玩得高明。

  章越担心自己与景思立不和,所以便将自己的儿子派为景思立的副手。

  日后万一景思立有了过失,王厚也要跟着被处罚。同时景思立立了战功,自己的儿子也会跟着得到封赏。

  当然自己为副经略使若针对景思立,自己的儿子也必然被他穿小鞋,这一手的权谋……

  王韶对章越还没二话,谁叫让他把荫官的名额给了王厚,自己还要承他的情才是。

  王韶寻思片刻,已知道章越的安排。

  他是一个聪明人,懂得时时刻刻从利益出发考虑问题,而不是被自己一时的意气和情绪所搅动。

  如今形势如此,王韶不得不拿出诚意对王厚道:“景将军乃当世名将,兵法谋略,临阵厮杀胜过为父十倍,你需好好请益才是。”

  说完王韶又对景思立道:“犬子不成器,蒙经略相公不弃,让他在景将军身边做事,以后多承指点了。”

  景思立闻言亦是抱拳道:“不敢当,以后还是王副经略多吩咐。”

  章越大笑道:“那就一言为定,拿酒来。”

  章越亲自把盏给二人斟酒,王韶与景思立对饮一杯,二人相视一笑。

  解决了王韶,景思立的问题后,章越稍稍放心,这时候一个年轻官员走到自己面前,对方举盏道:“见过经略相公。”

  章越看了一眼,对方是种师道。

  种师道为张载举荐至章越幕下在熙州为官两个月,但章越都在河州前线,熙州回得少了,与他没有怎么长谈过。

  见种师道欲言又止的样子,章越笑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种师道道:“经略相公,我是种家子弟,虽如今身为文官,但仍怀尚武之心,还恳请经略相公让钟某到河州去立下一番军功。

  章越道:“彝叔,你是种家子弟我知道,可如今你是文资,如何想着立军功的事,我之前看了你替人断田亩官司的案子,此案悬了两年,你居然一到任便查了水落石出,可知你是有治理之才的。”

  种师道道:“下官昨日见姚兕为将,调至泾原,如今竟拜为路都监不由不服,我种家与姚家皆是陕西将门,我与姚兕自幼相识,但家父却不肯我习武偏要我从文。”

  “而陕西身为边州,武臣容易立功受赏,自是比文臣有出息,故下官想转为武资。”

  章越道:“岂有尔如此儿戏,今日文资明日武资,让你这般跳来跳去?”

  种师道道:“还请经略相公成全,下官知道来得有些晚,但这些都肺腑之言。”

  章越见对方如此有诚意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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