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崔樱数次见到樊懿月, 她都很少和她丈夫一起出现,要不是贺兰霆,崔樱也不会和她相熟。
在此之前, 她根本就不知道樊懿月夫妻二人关系如何, 更没有特意去打听这方面相关的消息, 现在想来,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应该较为淡薄, 貌合神离。
而樊懿月心系贺兰霆,她成了亲,平日都在家中,京畿人多眼杂, 不好没有缘由地随意出门,于是才借着春猎的机会, 频频出现在贺兰霆身边。
崔樱没有回头看,她对身后的说话声恍若未闻。
崔珣手执马鞭,挡在妹妹跟前,敌视着顾行之冷声道“阿樱有我照顾, 用不着你在这献殷勤。”
顾行之“阿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就是献殷勤也是应当的。”
他看向沉默地望着他们的崔樱,“阿樱,你选吧, 是骑我的马, 还是你阿兄的。”
崔珣在一旁冷笑。
忽然就听背后来人道“选什么。”
崔樱随着兄长跟顾行之慢慢回身过去,向贺兰霆行礼。
在对上那双凌厉乌黑的眼珠后,崔樱只有眼波流转, 眼里含情的看了贺兰霆一眼, 便将目光撤了回来, 敛眸垂首,听他们微薄的寒暄。
“表姐夫为何回去京畿,也不带上表姐。”
“他有公事要忙,我就让他先去了,怪不得他。”
“那表姐怎么回去前方有十里路被损坏,不适宜乘马车出行。”
“是啊,我也不会骑马,上回进山还是太子带我去的。”
樊懿月看向贺兰霆,“这回也只能麻烦殿下了。”
贺兰霆“你们都准备妥当了”他问顾行之和崔珣,眼神的余光觑着垂首安静的崔樱。
“崔娘子会骑术”
陡然被点名的崔樱抬头,看到贺兰霆身旁的樊懿月一下变了脸色,“不会,但,我坐我阿兄的马就行了。”
顾行之不同意,他瞥了眼挂着笑意,有些耀武扬威的崔珣,劝说她,“阿樱,我去看过前路了,前路有深坑,你阿兄不是习武之人,我看他自己骑就够了,还是让我带你。”
崔樱面露犹豫,她扭头对着崔珣,“阿兄”
崔珣没去看过路况,他不知顾行之说的真假,但要是真的,他也不敢完全保证能带崔樱跨过去,毕竟他用的马匹不是他们的战马,万一受惊了,也是件很危险的事。
“我去问问马厩还有无好马。”
“不用去了。”崔樱抓住他的衣袖,当着众人面道“阿兄先顾着自身要紧,我与四郎一起。”
走之前,崔樱听见樊懿月问“曦神,那我们”
她看过来的眼神很快被贺兰霆捕捉到,崔樱神色平静地朝他欠身,目光描绘那张俊脸上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余光如有拉丝,勾着贺兰霆对樊懿月的话置若罔闻。
“阿行说有深坑,我有点害怕。”
“”
崔樱收回流动暧昧的余光,睫毛颤动,弯眉扶耳,当着贺兰霆的面,不可察觉地抿唇笑了笑。她走在顾行之身边,声音娇软动人心肠,“四郎,我们走吧。”
没几步,背后忽然传来贺兰霆的回应。
“阿姐,我让侍卫带你。”
崔樱坐在顾行之身前,被他以一手拉着缰绳的姿势,环住腰身搂在怀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却并未有人说闲话,崔珣策马来到他们身旁,以另类的方式“叮嘱”着顾行之,“你最好是将我阿妹平安送回京畿,否则”
他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以示他不会让他好过。
顾行之多日来受了他不少冷眼,已经习惯了崔珣对他看不惯的姿态,在崔樱面前,他忍让道“大郎君放心就是。”
崔樱朝后面张望,“阿兄,你也要小心。”
出行的队伍逐渐策马跑向回京的道路,崔樱在一众鲜衣怒马的身影里,视线与贺兰霆相撞,沉冷黑暗的眼眸一直盯着她,对方陡然提速,朝他们追来。
崔樱能感觉到风中犹如冬日的凛冽之气,就在她以为贺兰霆要撞向顾行之的马时,一声鞭响,惊得她眨了眨眼睛,贺兰霆冷眸扫过,嘴角玩味地朝上一勾,接着擦着崔樱的身子,半回头半瞥着她,呼啸而去。
他竟然真的没有带上樊懿月一起。
太子扬鞭策马,率先跑到最前方,身后的众人受到影响也加快速度。
顾行之低头,一不小心发现崔樱痴痴望着前面的模样,再看到表兄的身影,不由得起了争斗之心。
崔樱感觉到身下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略微惊讶地抬头。“你在做什么,八公主还在后面,你不等等她吗”
顾行之对贺兰霆的马匹紧追不舍,充耳未闻。
此刻在他心里,追上表兄,要让崔樱眼中露出刮目相看崇拜的神色,比其他人和事似乎还要重要。
贺兰霆像是发现了顾行之的追赶,二人毫不犹豫地展开了一场角逐。
在后方追得十分辛苦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误以为太子跟顾府君回京心切所致,只有贺兰妙善瞪着顾行之,眼神犹如淬毒般,恨不得化作一支利箭,越过情郎射进他怀里的人。
崔樱,她怎么不死在山上。
她到底给他施了什么迷障,从崔樱回来后,顾行之对她的态度就变了。贺兰妙善发现跟他亲近时,顾行之也不像以前那般专心,她甚至听闻,他多次主动去探望崔樱,被崔珣赶出来了还要死皮赖脸地往上凑。
她冲他发了火,想挽回顾行之的心意,结果却适得其反和他吵了一架。
贺兰妙善本打算冷着他,不想崔樱一来,顾行之就去了她那里,还主动要求带她骑马。
“贱人。”
有她兄长的马不坐,却要缠着四表兄,贺兰妙善娇丽的脸上,神色越发冷若冰霜。
同样不好想的,还有被安排由侍卫护送的樊懿月,只是较于贺兰妙善她未曾表现出来,她更在意贺兰霆今日突然对她转变的态度。
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他是从来不会拒绝她的。
应当说,樊懿月相信她与贺兰霆年少时的情意可以抵挡大部分女子向他靠近。
在他心里,她可不仅仅是表姐那么简单。
但是随着年月不断过去,那些隐晦暧昧不可说的旧情,当真没有丝毫变化吗
马蹄哒哒,烟尘滚滚,到达官道上的驿站后,贺兰霆与顾行之等人的速度都逐渐放缓。
听见贺兰霆下令,要暂且留在这里休息,用了午食隅中过后再走,崔樱看着面前一片黑瓦白墙的房屋,升起一种终于能够松口气的感觉。
馆驿里的人闻讯出来接待他们,恭敬了一番后开始分派房屋,准备午食给他们享用。
崔樱刚被顾行之扶下马,因为大腿内侧磨破了皮,使不上力气,一下扑到了他怀里。
顾行之往后退了两步,更加抱紧了崔樱,这一切动静都落入了他人眼中。
“殿下。”
贺兰霆目光落在远处,面无喜色,“何事。”
侍卫过来禀告,“张夫人在路上不小心跌下马,现在人受惊了。”
他骤然收回视线,拧眉透着不悦之色,“怎么回事。”
崔樱刚进来,就听见贺兰霆在发怒,侍卫跪了一地,气氛凝固,她站在门槛处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第一次看见对方发这么大脾气。
贺兰霆忽然沉声吩咐,“阿行,带御医过来,随孤去接人。”
顾行之立在崔樱身旁,闻言一愣,“出什么事了。”
贺兰霆冷漠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阿姐跌下马受惊了,人在路上,离馆驿三里远。”
崔樱吃惊,怎会这么巧。
她还未反应过来,贺兰霆浑身透着威慑悍然的气息,从她身旁大步路过。
顾行之对着崔樱叮嘱,“阿樱,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崔樱望着他们接二连三离去的背影,目光默默挪到已经上马的贺兰霆身上,他知道樊懿月跌下马后面沉如水,现在迫不及待地就要动身去接她。
他心里会不会开始后悔,今早樊懿月要乘他的马时,没有答应她
崔珣进来看见她,一面学她张望太子一行人匆匆骑马离去的画面,一面迟疑地问“出什么事了,他们怎么又回去了。”
崔樱把刚才的事跟他解释了一遍,就听崔珣也道“这么巧”
崔樱环顾左右,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阿兄,慎言。”
兄妹二人来到窗户边,崔珣笑看着崔樱,安抚道“好了好了,不会有人听见的,我不过是意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按理说,太子的侍卫出身军营,周围都是骑兵,怎么连一个女子都载不住,传出去,未免也太丢颜面了些。”
骑兵才是精兵,能在马上作战的人也都是擅长驭马的好手,既然能作战,就更不用说载人骑行了。
所以一听说樊懿月从马上跌落,崔珣跟崔樱才会这么惊讶。
这种危险是万分之一可能出现的事,除非,是她自己松开了手
崔樱跟兄长面面相觑,都想到了这种可能,只不过他们没有说出来,毕竟无端猜测非议别人已经不妥,这种想法太阴损了。
崔珣“阿樱,你饿不饿,我们不等他们了,先吃些东西,再让馆驿的下人烧些水来沐浴,不然待会等人多了起来,就忙不过来了。”
崔樱“沐浴”
崔珣露出了然的笑“是啊,我看出了这事,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今晚大概要在馆驿留宿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林戚风等人也到了,他瞥见他们,与同行的人说了一声就走了过来。
他坐下说“你们房间可有安置好了”
或许是念及他也在赤侯山为寻找崔樱出过一份力,崔珣对他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坏了,他冷哼一声,“林大人有心,我们到得比你们早,你还是多为自己着想吧。”
林戚风淡淡一笑,他看向崔樱,“道心兄我知道,是即使在山野也能睡着的人,倒是大娘子,今夜在馆驿可以好好歇息。太子有令,着急的可以自行返程,不急的明日再一同出发。”
竟是被崔珣说中了,崔樱见兄长没有赶林戚风走的意思,邀请道“林大人,一起用饭吧。”
崔珣无意地问“对了,那位夫人怎会从马上跌下来。”
林戚风意味深长地说“马受惊了,说是,那位夫人的发钗松落,扎到了马背上。之后就。”
他的话让人顷刻间心领神会,但不管是不是意外,都已经发生了。
崔珣适可而止地不再问了,但不妨碍趁着太子不在,大堂内准备用食的其他王孙贵女对路上发生的事相互议论。
崔樱听见隔壁桌的道“太子和那位,说是少时恩情,我看怕是不止那么简单吧。“
“那可是救命之恩,差点就一命抵一命,太子实属重情重义之人,那般紧张也是理所应当。”
有声音笑了起来,“呔,你知道什么”
他人跟着压低嗓音反驳道“什么恩情,说是旧情还差不多,那位夫人,以前可是差点就做了太子妃的人”
听客们有的一愣,有的露出暧昧的笑,附和道“你说的这个,我亦有听闻。”
“这嫁了人还能让太子对她旧情未了,你们说,那位夫人到底有什么能耐的莫非”
后面的话渐渐有些偏离轨道,崔珣皱眉,林戚风正看着,就见随身挎着长剑的高瑾沣走了过去,刚才还多嘴多舌的几个纨绔子弟跟着作赔罪状。
“非议太子”
“哪里哪里,都是误会。”
崔珣冷不丁偏头,就看见身旁的妹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眉宇间不知不觉拢聚了一抹烟雨般的忧愁。
他担心地道“阿樱,你怎么了”
崔樱被唤回神思,撞见崔珣担忧的脸,强颜欢笑道“没什么,阿兄,我们待会要不要也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樊娘子也就是张夫人。”
崔樱低头“也不知道她伤得重不重。”
贺兰霆到达馆驿之时,樊懿月在他怀里晕了过去,手上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角,魏科站在马下蹙着眉头道“殿下,交给属下吧。”
虽然樊懿月是殿下表姐,可到底不是亲的,不过是个远亲,还是嫁了人的女子。
与妇人有染,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然而,贺兰霆看着樊懿月拽着他衣角的手,直接拒绝道“不用。”
片刻之后,众目睽睽之下,在用堂食的人,都看见了贺兰霆抱着一个受伤的梳着已婚妇人发饰的女子跨过门槛,穿过堂食的地方,步入了后院。
崔樱站在阁楼外的栏杆上,垂眸看着进来庭院里的一行人,贺兰霆抱着昏过去的樊懿月,走到中央的地方倏地抬头和她对望。
跟在贺兰霆背后的御医侍女也跟着停下脚步,疑惑地朝太子抬头的方向看过去。
崔樱手上执着一把团扇,轻轻摇晃着,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只留给下方的人们一道气质怜人弱不胜衣的削薄背影。
贺兰霆一言不发,黑眸沉沉地从她消失的地方挪开。
樊懿月的伤势不轻,她从马上跌落,差点就被后面的乱马踩死,也幸好对方让开得及时,侍卫察觉到她掉下去的那一刻跟着就跳下马返回来,以身保护她。
到头来,连累那位侍卫也受了不小的伤,现已被人抬下去诊治了。
屋内,打听清楚情况的落缤悄然回房,对崔樱道“说是意外,也有说可能马出了问题。奴婢不懂,那些都是好好的战马,还有其他贵人坐的都是同一个马厩出来的,怎么偏偏就她的出事了”
天气渐热,崔樱在屋内脱了外衫,摇着团扇一脸平静地问“都是谁说是意外,还是由马夫看过了。”
落缤为她梳头的手微微一顿,回想了下,“他们,是魏大人下的结论,下面便都这么传了,还说那个侍卫跟那位夫人这回出事,是运道不好。”
崔樱眼睛眨了眨,窗外天蓝如洗,犹如一块明镜照在她心上。
魏科为什么会吩咐下面的人一概这般回答,原因只有一个,不管樊懿月摔下来是有心还是无意,亦或是出于什么目的,最后,贺兰霆都选择帮她掩盖了事实的真相。
他们之间的旧情,当真可贵啊。
樊懿月苏醒后,看见榻边默默守着她的贺兰霆的身影,不由得怔了怔,“曦神,你一直在这吗。”她眼中闪过喜色,盈润的眼睛紧紧望着他。
贺兰霆低眸,眼神扫过她的手,“你一直拽着孤的衣角,不愿松开。”
他下马时要掰开樊懿月的手,就发现她用了很大力气握得死死的,哪怕还在昏迷中也没有一丝松动,于是让人撑着她,割破了衣角才得以下来。
樊懿月这时也看到了自己手里还紧握着一块锦衣的衣料,她显然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抱着浓浓的歉意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当时吓坏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满眼透着对贺兰霆的依赖,不知不觉间眼泪便流了下来。“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房中的侍女宛如木头立在后面,将头沉沉低下去。
贺兰霆余光扫去,“叫御医过来,给夫人诊治。”
“是。”
侍女们一走,只剩两人独自在房中,此刻樊懿月似乎还残留着死里逃生的恐惧,从而暴露了她眼中深处埋藏着的异样的感情,她情不自禁的握住贺兰霆的手,缓声道“曦神,我后悔了。”
贺兰霆俊脸不见一丝波动,他眼神回落到樊懿月身上。
“你后悔什么了。”
“我后悔,当年顾家为我议亲时,我应该早些说出来和你的情意。我后悔,还没来得及与你互通心意,就嫁给张嵩墨,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
“已经晚了。”
樊懿月瞪大一双美目,脸色刷白,她喃喃地问“为,为何,难道因为我嫁了人,你嫌弃我已经是妇人”
贺兰霆沉默地盯着她,看到了樊懿月脸上的失魂落魄。
他回想起十六岁时朦胧的心动,对象正是年长他一两岁的表姐,那时樊懿月一直是他欣赏的那类女子。
她出身不好,家道中落除了顾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
顾家待她不错,但寄人篱下,在子嗣繁衍众多的顾家,下面还是很少能体贴照顾到她。
远方表小姐总是不如顾家正经嫡女尊贵,她迫于无奈,养成了惯于讨好所有人的性子,从宫外一直到宫内,再到他面前。
她的讨好并非是低俗的卑躬屈膝的那种,或者换种好听的说法,是对每个人都体贴入微,曾让贺兰霆觉得,她像一朵在墙角兀自生长的花,凭着意志撑过了晴日的光,雨天的雨露,晚来的暴风。
他从未遮掩对她的欣赏和好感,而樊懿月也不是毫无察觉。
暧昧的情愫在彼此间默默发着芽,他和她都心知肚明,或许是他忙于私事,又或许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谁也没有先说穿过这事。
然后过了三年,直到樊懿月议了亲,嫁了人,这段感情便各自埋藏在回忆里。
樊懿月忽地握紧他,问“是不是,是不是你心里另外有”
“殿下,夫人,御医来了。”
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来。”
贺兰霆抬眼向门外看去,房门打开,不光有侍女和御医站在外面,离门最近的还有跟贺兰妙容等贵女相邀而来的崔樱。
众人目光一瞬间落在樊懿月与贺兰霆交握的手上,一时神色各异。
“皇兄,听说表姐醒了,我们这才过来看看。”
贺兰妙容“表姐跌下马,可是伤着手了皇兄,御医来了,交给御医为表姐诊脉吧。”
贺兰霆手刚放在樊懿月处,是为了拨开她,不想外面的人就进来了。
樊懿月稍显惊慌失措的收回去,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看过来,和她欲盖弥彰的反应相比,贺兰霆神色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沉稳淡漠。
他起身让开位置,看到了立在贺兰妙容身旁的崔樱。
她刚才定然也看见了他和樊懿月握手的那一幕,除去刚开始的讶异之色,她此时此刻都显得神色平平。
她好像不觉得在意,也未曾流露出贺兰霆之前见到过的,遭受打击的失落之情。
崔樱的目光一直都在樊懿月身上,就仿佛她和人家是多年的好友,是真的来探望友人的。
贺兰霆不知为何,轻嘲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她说对他动情,那怎么在刚刚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难过
贺兰霆朝门口走去,樊懿月虽然在跟走上前的贺兰妙容等人说话,目光却在暗暗关注他,对他望眼欲穿。
而贺兰霆则在落于人后的崔樱身旁停下,樊懿月一颗心搞搞提起。
崔樱看见她神色的变化,这才注意到身边来了人。
两眼对望,贺兰霆低声道“让开。”
崔樱娇艳的脸上愣了愣,她朝后看一眼,拖着不便的腿脚挪开好几步,给贺兰霆让出了非常宽敞的一条路出来。
她想这样贺兰霆该满意了。
然而,他俊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眸色阴鸷。
“呵。”
他薄唇一动,眉眼铺上一层冰霜,斜睨了眼崔樱,情绪不佳地走了。
默默盯着这一幕的樊懿月见二人没有多余的交流,加之贺兰霆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终于松了口气,提起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她主动道“崔娘子,你也是来看我的吗”
贺兰霆一走,屋内的威压顿时消失不见,众人心里也轻松不少。
午后很快过去,傍晚落下,月上梢头,馆驿的厅堂里还有人在,喧嚣声不断,阁楼里有未就寝的人在弹琴,庭院楼道上还有在说话散步的贵子贵女。
贺兰霆从他们身旁走过,夜色中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伟岸黑影。
“殿下。”
他挥了挥手,免了他们的礼,目视前方走过庭院拐角,穿过游廊,再踏上阁楼的石阶,来到他的房间。
门外他停下,对侍卫道“都下去吧。”
他亲手关上门转身一看,屋内的灯火并不明亮,他挑眉正想将人唤回来添些灯火,一想到就要就寝,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贺兰霆走进卧室,褪去外袍的手微微一顿,十分意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遽然出现在他床榻上的崔樱。
她不知来了多久,在灯火的照耀下,穿着轻薄的衣裳,坐在他的锦被里,朝他轻声抱怨道“你去哪里了,我一个人在这,等了你很久。”
贺兰霆丢下外袍,任由它落在地上,气势有些危险地逐步接近床榻,“你在孤的房里做什么。”
他猛地擭住她的脸,眼神暗沉,问“孤有召你来吗,崔樱”
崔樱被迫仰头,眼里水波潋滟,妩媚如斯。
她掀开被子,露出底下一片细腻白嫩的肌肤,她敛着眉眼,红着脸,显得怯怯地道“顾行之今日带我骑马,害我两腿间都磨破了。”
“我来你房里,是想请你帮我上药。”
她分开两腿,摁住贺兰霆的手慢慢往下,“可以吗,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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