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7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池非迟带着阿笠博士、三个孩子坐了一桌,由于有池非迟这个酒店投资方之一的内部人士带着,阿笠博士和孩子们也都拿到了三张颜色不同的票券。
小孩子很容易因为他人的重视而兴奋。
元太高兴地把票券攥在手里,“我们也有投票权啊,真是太棒了!”
周围的人仅仅是低声交头接耳,阿笠博士连忙朝元太比划,“嘘……小声一点啦。”
“喔!”元太乖乖收声坐直。
光彦笑着低声提议,“我们把票投给小兰姐姐吧,她今天那么漂亮,我们投给她也不算犯规。”
步美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道,“不行,不能都投给小兰姐姐,也给园子姐姐分两张吧,要是我们只投给小兰姐姐,她说不定会难过的……”
阿笠博士不由笑了笑。
这些孩子都已经提前计划着分票了,还不是犯规吗?
“池哥哥,你想投……”光彦转头跟池非迟说话,却发现池非迟把三张票券撕碎了,不由惊讶出声,“咦?”
阿笠博士也看到了池非迟摧残票券的行为,低声问道,“非迟,你这是……”
“我谁也不投。”池非迟肯定了阿笠博士的猜测。
光彦为那三张被撕碎的票感到心疼,脑子也在发懵,“为、为什么啊……”
“大概是……”池非迟把撕碎的票塞进了外套口袋里,神色如常地看向舞台,“取次花丛懒回顾。”
“哎……哎?”三个孩子一头问号。
能不能说句他们能听懂的?
阿笠博士怔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池非迟的意思,无奈笑着跟三个孩子解释,“是中华诗词里的一句,意思大概是说,匆匆走过花丛,懒得回头再看一眼,这一句里的花丛是指漂亮女孩子……”
元太试图理解,“就是说池哥哥懒得投票吗?”
“池哥哥的意思是说,自己不在意那些漂亮女孩子吧?”光彦看着阿笠博士询问,见阿笠博士点头,又叹道,“那也不用把票撕掉啊,也可以给我们,让我们投给小兰姐姐或者园子姐姐嘛。”
“是啊,”步美一脸惋惜地附和,“太可惜了……”
阿笠博士还想解释,但发现第一位和风小姐已经登台、孩子们也都把注意力转移过去,只好又把快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笑着低声跟池非迟聊天,“非迟,你也喜欢这首诗啊,不过清心寡欲就不用了哦……”
他早年听研究中华文学的朋友说过那首诗,下半句似乎是……半缘修道半缘君。
匆匆走过花丛,懒得回头再看一眼,一半是因为修道之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你。
当时他听了朋友解释,觉得这句诗浪漫又洒脱,在听朋友说这是诗人追忆亡妻的诗,又觉得诗意一下子多出了浓浓的思念,一下子就记住了。
他喜欢这句诗,不是因为他有亡妻,而是因为他明白那种心情,他单身这么多年,一半是因为醉心研究,一半是因为他心里挂念着一个人。
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池非迟‘懒回顾’,是因为‘花丛’中没有自己想看到的人,也知道不可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
“随便引用一下而已,”池非迟轻声回道,“博士,你别太较真了,我不想修道,也不想做什么清心寡欲的人。”
那或许是他个人的想法,但体验过情绪被压制、难有剧烈情绪波动的生活,他感觉清心寡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自己与他人之间似乎竖起了无形的屏障,别人身上散发出的快乐因子可以传递给他人,却在到了他身旁时就被屏障隔离在外……这种体验就已经不怎么美好了。
要是到了清心寡欲的地步,他或许不会再思考这种体验好不好受,但真到了那一步,人好像也算不上生活在世界上了,只能算是‘存在’。
即便永恒,也不过是世界的装饰品、某些规则的工具人。
“那就好,”阿笠博士神色感慨地提醒道,“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抓住机会,有时候时间前进脚步快得惊人,不知不觉,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抱歉,博士,”池非迟轻声道,“你其他的话,我认同,但我没觉得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很快。”
阿笠博士抒发身为过来人的感触,“唉,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啊……”
台下,两个人低声聊着题外话。
台上,第二位登台的和风小姐已经展示完毕,动身往回走。
“三号选手,所展示的婚纱主题是莲花,”主持人拿着话筒说话,“这将是一朵璀璨夺目的莲花……”
不用主持人多介绍,在寿华莲穿着白色婚纱、由男伴牵着从后台走上舞台时,会场里不少人的眼睛已经黏了上去。
白色婚纱裙摆蓬松,布料垂顺,自腰间开始分叉,片片垂落,层叠间缀着透明水晶与水晶长链,与寿华莲白皙的肌肤、深邃动人的双眼交相辉映,人与裙装无比契合,显得璀璨而高贵。
后台出口,越水七槻和换好婚纱礼服化了妆的毛利兰、铃木园子凑在一起看舞台。
铃木园子看着寿华莲一步步走上前的背影,也不得不认同寿华莲的美丽,“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她真的很漂亮啊。”
越水七槻观察着寿华莲和男伴的姿态,“不仅是漂亮,刚才二号的男伴就像侍奉女主人的随从,但她的男伴却像一个为女王引路的骑士。”
“的确……”毛利兰看着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的背影,点头赞同,“她的男伴很自豪,跟二号的男伴相比,显得自己多出几分矜傲,更加有气度,又没能抢了华莲小姐的风头,反而衬得她像一位高贵的女王,华莲小姐的气场真的很不简单,居然能够对男伴产生影响,一下子就跟前面的两个人拉开差距了。”
“看会场里那些男人的眼神,好像也乐意为她付出生命一样,如果知道她的真面目,那些男人肯定会大吃一惊的……”铃木园子想到寿美美跟她们提到寿华莲之前其实是故意打击两个参赛者的内情,视线扫过一张张痴迷怔神的脸,不由得怜悯起那些呆住的男人来,只是这么看过去,又在人群里发现了两个堪称‘泥石流’的代表,“喂喂,他们完全没看舞台嘛……”
舞台正前方中段的位置,阿笠博士侧头对池非迟笑眯眯地低声说话,池非迟垂首喝酒,随后头微微侧向阿笠博士那边,似乎也说了什么以做回应。
越水七槻之前在去搜寻池非迟的身影,本来还担心池非迟加入痴迷大军,但看到池非迟和阿笠博士压根不关注舞台后,又有些无语,帮池非迟找了借口,“他和博士可能是在谈恐吓信的事吧……”
“是吗?”铃木园子打量着阿笠博士时而发笑时而感慨的神情,耿直拆台,“恐吓信那么严肃的事,博士怎么可能一脸笑容地说出来啊?我看啊,他们肯定是在闲聊什么无关的话题!”
说着,铃木园子又对两人给自己提供的信心表示赞赏。
“不过,这也证明,华莲小姐的魅力也不是那么无法抵挡,其他男人容易被表象迷惑,但是非迟哥那么敏锐,博士也是很厉害的发明家,比那些人聪明多了……”
虽然这样的‘泥石流’在场间少之又少。
虽然八成以上的票肯定会投给寿华莲。
虽然……
铃木园子突然觉得自己没法想下去了,补充道,“还是因为那个男伴太没有气场了,要是换了非迟哥,肯定能一下子把她的风头给抢过去!”
越水七槻听铃木园子这么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池非迟在伦敦和伊莎贝拉女王互动的画面。
一想到伊莎贝拉女王,舞台上的华莲小姐感觉也没那么像女王了,更像一个装扮精致华贵的小公主。
如果盛装的华莲小姐和便装的伊莎贝拉女王站在一起,她相信人们也会第一时间辨认出伊莎贝拉才是女王。
与着装、神情无关,伊莎贝拉女王身上有一种不管在面对谁、都能够气定神闲的从容气度。
池先生有时候会因为沉默性格而暂时被人忽视,有时候会因为外表和瞳色特殊的双眼而被人注目,而池先生的目光盯着别人时,偶尔会让人感觉沉冷而具有压迫力,就像品尝口感过于辛辣的食物,人们很容易因刺激的口感而忽略食物原本的味道,在池先生身上也是一样,人们很容易因忽略、好奇、不安,而没有察觉池先生身上有着和伊莎贝拉女王一样的气度。
她也是经由铃木园子提醒,这才想起来,池先生和伊莎贝拉女王在一起时,气息完全没有被女王压制、牵引,以前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在认真起来的时候,似乎还会反过去压制住伊莎贝拉女王。
就像之前池先生坐上女王马车那一次,窗后的两人对坐,马车缓慢驶过附近的一瞥,看不到两人的脸,只能窥见两人的部分身体,她看到时,没有觉得女王不像女王了,只是觉得,池先生像是可以管制女王的……
王的引导者?
仔细回想,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给池先生加了爱情滤镜,但是她又想到去江神原时听别人说到的事。
那一次池先生前往江神原,似乎穿了堪称奢华的欧式古礼服。
英国男士的礼服强调稳重内敛,各国也是这么流行着,她没见过池先生穿那种奢华礼服的模样,但听路人描绘着那种如同古老贵族自时空中走出、又像神明降临行走世间的气度,她多少也能想象一点——穿上那种奢华礼服的池先生,更是一个大祸害。
她觉得园子这一次说对了,要是换了池先生做华莲小姐的男伴,一定会抢走华莲小姐的风头。
那个男人才不会像二号男伴那样拘束刻板得像男仆,也不会像三号男伴那样因牵着华莲小姐而自豪地像骑士,多半还是那副从容冷淡的姿态,像是接收了某个国王送来的华莲小公主,而在这种影响下,华莲小姐肯定也会和三号男伴一样,变成别人的‘气度增幅工具人’。
最糟糕的结果,大概就是两个人会显得很合适,像一对新婚的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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