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疼……
明溪睡得昏昏沉沉,尤觉得身在家中,耳畔骤然听得大人来了,意识骤然清醒,睁开眼睛。
屋里燃着灯笼,窗外天色也暗了。
她坐起身,和玉竹一起慌慌张张收拾自己,更衣。
衣服是午后送过来的,拿的是铺子里合尺寸的成衣。面料柔软,颜色浅淡素雅。
“什么时辰了?”
“酉时过半了。大人回来就去了书房,似有要事。吩咐人说让姑娘过去。”玉竹年纪不大,做事却不慌乱,她帮明溪把衣服穿好,头发简单梳了,插了个素银簪子。
眼前人身材纤细,一张脸精致得跟画出来似的,眼尾那处美人痣更是让人心生怜意,难怪大人会留用。
明溪穿好衣服,稍微有些怔神,她这几日路上奔波,又着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睡了这一觉,她总算是缓过来些。
脑袋也清醒了,沈玦绝非急色之人,否则昨晚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
他现在人在书房,想来也不会是为了那些事。
“走吧。”明溪站起身,小手在胸口顺了顺,暗暗告诉自己别怕。
别院里处处掌灯,不用提灯笼也能看清路。
玉竹小声给她说白日里听到的事情:“咱们府里护卫多,丫鬟少。原本是没有丫鬟的,听说大人不喜丫鬟伺候。是为着姑娘,才买了些丫鬟。”
明溪安静地听着,心里倒是没多大触动。虽然她还不知这位大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单看江州知府也要讨好他,想来品阶定然不低。
这些在大人眼里恐怕不算什么。
到书房门口便见着两个腰间佩着刀的侍卫守着,明溪自知自己身份,也不再向前,更不敢让人通报,只是老老实实地站着等。
今日的衣裳是比昨日厚了些,只是秋夜寒冷,站久了还是冷得很。
书房里倒是安静,偶尔能听见几句什么户部,林侍郎的。她不懂官场之事,既听不懂,也无意窥探。
等她站得脚都麻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推门的人显然也是练武之人,身上穿的也是黑色官服,生得倒是唇红齿白的,看着年岁也不大,他见到明溪,眼里有些微的惊讶:“你就是大人昨日收的那个美人?”
语气并不轻挑,惊讶更多一些。
明溪之前在明府,很少出垂花门,更不见外男,这话问的,让她不知该怎么回。
书房那人显然听到外面这动静,他沉声道:“还不快进来。”
明溪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就见这个男人眼里带了一抹笑,这笑倒是没什么恶意。
明溪心里不解,但也来不及细想,她行了一礼,迈着步子进了书房。
沈玦今日仍是一身黑衣,只是和昨日的官服有所不同。官服肃杀,今日的衣袍掩去了不少凌厉之气,却仍带着疏离。
他抬眼打量一番明溪,她今日穿着素雅,看着十分干净,他出声道:“嗯,比之昨日能看过眼了。过来。”
明溪反正是听不出什么赞赏之意,不过想来也是,这人自己如此俊美,想来看别人也确实很难看上眼。
明溪的手悄悄捏住衣角,面上却不敢显出什么,生怕惹沈玦厌烦。
等站到沈玦身前,她才又紧张起来。她不敢看沈玦,只是垂着眸,鸦羽似的长睫在脸上落下影子。
沈玦单手扶着椅子把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明溪。
“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好听,明溪悄悄抬眼看他,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她很快又垂眼,回道:“明溪。”
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沈玦自然知道,他要留在身边的人,底细当然要查清楚。都察院查人的本事还没人比得过,查这么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姑娘,更是简单。
但他就是想逗逗她。
他以往不曾接触过什么小姑娘,见着明溪这乖觉又软糯的样子,还挺有趣。
“坐过来。”沈玦吩咐道。
许是做惯了上位者,他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些命令的语气。
明溪自然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她抬眸,看到沈玦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单手倚着扶手。
脑子里也不过思考了片刻,她想起妈妈教过的为数不多的东西,轻移步子,走到沈玦身边,一侧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自然不敢坐实,脚尖也在用力支撑自己,身子有些颤巍巍的。
坐得近,她闻到沈玦身上淡淡的香味,不靠近几乎闻不到,似梅香冷冽。
沈玦没动,旁边是有个椅子的,但是显然小姑娘没看见。自己腿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坐都不敢坐,还硬着头皮过来。
他目光如雪,淡淡地扫过明溪的脖颈,白皙纤细,约莫轻轻一折就断了,再往前……
沈玦目光凝住,他看到了明溪红红的耳朵尖。
明溪肤色白,沈玦眼力又好,这点细微的事情也让他看到了。原本打算让她起来的,沈玦又改了主意,他伸出右手,揽住明溪的腰。
触手不盈一握,女子的腰竟然这般纤细,好似用力就能折断。沈玦心里想的时候,手上也控制不住,缓缓加重了力度,明溪起先还忍着,最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哭腔:“疼……”
她声音不大,只是两个人挨得近,沈玦被她的声音唤回神智,立刻松了力度。
明溪的黑眸被这股疼劲儿逼出了泪花,这两日又有些着凉,一时有些脱力,这下倒是真的坐在沈玦怀里了。
沈玦也没料到自己会失控,他的手杀过不少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只是从未想过折腾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疼你不早说。”沈玦冷着脸,只觉得她是自找的。
明溪也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她原本就是被送来的,没什么地位。别说是这点疼,即便这位要她的命,也不是她能反抗的。
她这两日着了凉,方才又吹了夜风,身上冷得厉害,现在坐在沈玦怀里,竟然感觉到这人身上炙热的温度。
她身上冷得厉害,便不自觉地,又往沈玦身上靠了靠。
沈玦厌恶人的亲近,察觉到她的动作便没了好脸色,手扯住她的胳膊准备把她拉起来,只是刚碰到就感觉到她身上不正常的温度。
他动作一滞,换了个手去探她的额头,触手滚烫。
明溪也察觉到沈玦的不悦,她心里暗道不好,接着准备起身,却不料腿弯一软,被沈玦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我……我自己走。”明溪骤然失重,攥住了沈玦的衣袖。她哪里敢让沈玦抱她。
她不敢挣扎太过,何况沈玦是习武之人,她这么一动,跟小猫闹腾似的,沈玦抱得稳稳当当的。
沈玦杀人不少,抱人还是第一次。也是为着方才没控制好力度捏疼了人,奈何人家不领情,他沉声道:“你再动,我就把你扔出去在院子里待上一晚。”
明溪这两日可没少挨冻,听到这话瞬间安静,垂眸不敢再动。她相信沈玦做得出这种事,自己若真是在院子里待一晚,怕不是要活活冻死了。
沈玦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煞白,心道真是不经吓。
他抱着明溪,步履生风。
玉竹在门口守着,见沈玦抱着人出来,连忙跟上。明溪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他亲自把明溪抱到内室,吩咐人去叫大夫。
天色已晚,可是都察院指挥使请大夫不用看时辰。
大夫在里面问诊,沈玦坐在外面,想到方才明溪坐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
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安静得厉害。
不消一会儿,大夫从里面出来了。
他胡子花白,说话也慢:“大人,这位贵人无碍,只是心悸受惊,又染了风寒。几副药下去驱寒退热便好了。”
把脉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见那姑娘腕上的伤,他自是不敢多言。
和沈玦想的一样,他坐着没动,摆了下手,身后自有人递上银子给这个大夫。
“都出去。”
他一发话,下人都赶忙退下。床帐轻纱掩下,隐隐约约看见被子里小小一团身影。
沈玦起身,走了过去。
明溪闭着眼,似是又睡着了。她原本就累极,等大夫的这段时间眼皮重得厉害,原本还努力睁着,后来就睡着了。
沈玦撩起床帐,在床边坐了下去,他视线落在明溪脖颈上,小姑娘的脖颈纤细修长,他缓缓伸手,落在明溪的脖子上。
手上没有用力,不过片刻,他又把手挪开,在明溪的眼尾处,那颗痣上轻轻蹭了蹭。
明溪身上高热不退,时冷时热,沈玦手上凉,乍一碰到宛若盛暑天的冰水,她昏睡之中也觉得舒服,一侧头,毫无防备地往沈玦手心里拱了拱。
沈玦脸色微变,猛地撤了手。
手心里还留着方才的触感,又软又热,沈玦又看了她一眼,起身出了门。
见他出来,下人禀道:“大人,宋副使回来了,正在书房候着。”
宋宁是回来复命的。
“那些人招了。”他说着,拿出一张纸来,纸上墨痕成片,沾着斑斑血迹:“又扯出了一十二人,想来还不止这些。已经派人去拿了。”
都察院办案可怕之处就在于只要有一人开了口,便能扯出许多人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于是人人自危。
沈玦扫了一眼这张纸,这些年办的案子多,早已见怪不怪,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宋宁说完正事,终是忍不住,说起了别的:“方才回来的时候,知道府里才请过大夫,是为着今日书房门口那位姑娘吧。大人若是心里中意,不若先收了做通房。”
他是沈玦带出来的,是下属,却更像兄弟,沈玦如今位高权重,只是一直不近女色,下面送来的美人那么多,也只见沈玦留了这一个,所以这些话他也敢说一说。这姑娘美是真美,如花似玉的,只是不知道大人的心思。
沈玦闻言脸色柔和不少,想到今天明溪乖觉地在他怀里和毫无防备蹭自己手的样子,他唇角微勾,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才刚及,还小呢,且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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