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如履薄冰
父亲更是告诫他，作为将军，不要让百姓记住自己，而是要让百姓记住圣上的治理有方。
只有这样，才是一位合格的将军。
此时此刻，南霄的目光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古夕，他这样倒是让古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由得红了耳朵，这时更是不自然的别过脸：“你……你不是说我丑吗？那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南霄定定的看着她，没有理会她这话，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这话，你从哪听的？”
“......”
见他确实只是关心这个问题，古夕耳朵上的红稍微淡了一些。
她转头继续看向不远处，脑海里却因为他问的这话，不自觉想起了外祖父。
这句话就是她外祖父告诉她的。
在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古家，忠心耿耿的古家会被帝王下令灭了满门。
就在她不理解时，是外祖父跟她解释了几句。
外祖父告诉她，自古以来，帝皇最是忌惮的，一直是手握重兵的武将。
而他们古家，百年来一直手握重兵，、得历代帝皇的信任，打过无数次胜仗，名声大噪。
这么些年来，自然是会被都城里那些世家所嫉妒，那些世家谁都想取而代之。
谁都想像古家那般能手握兵权，得帝皇信任。
但是这些世家想要从国家手中夺过兵权，谈何容易？
想来这些年，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古家人。
或许这一次，就是抓到了她们古家的一些把柄，甚至这些所谓的把柄都不足挂齿。
但能否成事，要看当今圣上愿不愿听信于小人的话。
古家人的下场很显然证明了，当今皇帝信任了那些小人的话，也早已动了想要让其他人取缔古家的心思。
所以不管古家到底是不是被污蔑的，皇帝要的只是这个借口。
外祖父说，其实坊间一直有：天下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这样的说法。
只不过，这句话太过大逆不道，普通人家不敢言明罢了。
但武将世家的人，几乎都会听过这话，并牢牢记住这话，让自家人时刻警惕自己的所作所为，免得令帝皇生出忌惮之心。
外祖父还说，当初皇后之所以会提出让她姐姐去当太子妃。
其实不过就是对古家的一次试探，就是想看看她们古家人，有没有野心？
正是因为，父亲和母亲义无反顾的拒绝了这门亲事，拒绝让姐姐去当太子妃，这才让他们古家又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而她的姐姐更是选择了都城里，几乎是透明的小户人家，低嫁了。
她的姐夫官职很低，甚至是连上朝都没机会的人。
就因为她姐姐低嫁，才让帝后更放心。
自古以来帝皇对武将的忌惮从不会少。
不管明面上话说的有多好听，说的有多信任这些武将世家，可防备之心却是时时刻刻。
活了这么多年，被古家上下保护了这么多年，她古夕在紫云谷无忧无虑的活着。
倒是不知道都城里的家人们过的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生怕一不小心就选择错了，从而会让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多心多虑。
她也是到了古家出事那时才明白，怪不得她的嫂嫂们出身世家甚是不显眼。
都城里的人大多讲究门当户对，但是她的哥哥们娶的娘子，却几乎都是小门小户，连她唯一的姐姐都是低嫁。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的父亲和母亲从未在乎过门第，所以，孩儿们的婚事讲究的是心甘情愿。
她还以为哥哥和姐姐们的婚事都是选择了自己心悦之人。
可古家出事后她才知道，原来哥哥和姐姐们活在京都城中，有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包括娶妻、嫁人。
她自小就跟着外祖在紫云谷生活，少了都城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和约束，倒是成了活得最轻松自在、最幸福的那个。
此时此刻，南霄见古夕神色若有所思，并没有回应他，他眼底越发深邃。
看着她的侧脸，从轮廓上，确实是能看出来她本身面貌的骨架，但也不知道她到底往自己的脸上涂了什么东西，让自己看起来脏脏兮兮，倒是有些辣眼睛。
他这时将目光移开，同她一样看向那了无人烟的道路，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于是就想着或许是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南霄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所以也没继续往下问。
不过，不管怎么说古夕的这个好意提醒，他接受。
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说了两个字，“多谢。”
他的声音让古夕回过神，转头看了看他，笑道，“将军生来就在武将世家。想来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不需要我的提醒，倒是我多事了。”
“本将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这好意的提醒我收下了。”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古夕背上的包裹，转而问了一句，“所以，今日当真要离开？”
“是。”
“可想好了要去哪？”
说完这话，南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挑了挑，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不方便说，可以不回答。”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本就想好了今日要与将军以及将军身边的这些兄弟们辞别。”
“若是那徐二当家当真能认出画像上这人是谁，或许我会求他带我回山顶，我需要找到那人。”
“若是他也认不出，那我便暂时搁置找这人的心思，先离开这里。”
南霄听着她这意思，像是铁了心要走，但想到她到底只是他顺手救回来的一位姑娘，人家本来或许就不属于北水城中的人，所以要走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看了看这荒无人烟的道路，以及光秃秃的道路两旁，眉头微微皱紧。
虽然在俩个月前，天下大旱的情况已有所改善，在经过几场大雨后，地里也可以种下一些粮食。
但是道路两旁的树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嫩芽，早已被饿急眼的百姓们薅尽。
可想而知，如今这饥荒还未结束。
甚至，已经到了最为严重的时候。
这样的情况下，出远门可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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