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十年观山客
月色朗炎空，水波篁岩卧。
知夏蝉鸣，静谧林间，岩台之上白袍道人早卧，身旁一浊洒，两木杯。
“滴滴答！”
酒入杯，却得道人笑，世间风雨道，知心者又有几人，三两闲事，一二友朋，说也罢，不说也好，你我心知肚明。
“天尊，老道来迟了！”
只听见山林鸟飞，大踏步缩地方寸，慈眉善目的菩提老祖一言间已经落坐岩崖。
“老兄客气，贫道本是闲散人，等一时与等百年并无差异！”
萧清流举杯莞尔一笑，正襟之下多是温厚，翩翩儒雅无那放浪形骸。
“今日多谢天尊，若非天尊刻意为之，老道也无法安排天尊位置。”
菩提老祖也无芥蒂，直接举杯一饮，少了几分啰嗦气，多了一丝豪放情。
天下修道者，何人不想逍遥世外！但门派牵扯，因果往复各种利弊权衡让初心已失。
话说回来菩提老祖还是羡慕萧清流的无我状态，创立与天庭可抗衡的仙家门户，又背负数千年的天道枷锁，还能这般融入芸芸众生，实属不易呀！
“菩提老兄，贫道如今修为低下已经失了先机，不过老道爷安排贫道来此定当有因果，不知老兄可否明了！”
萧清流与菩提多年相识，自是要提醒他一句，躲得了人事，躲得了修为，但还是躲不了天道加身！
菩提老祖默默的斟了一樽酒，一饮一酌间道不尽心中沧桑情。
“唉！天尊应该明白老道立户已然失了先机，牛贺洲群雄并起，西方教一家独大，世人都猜想老道是何人替身何人所化，但他们可曾知道老道就是菩提，菩提也是老祖！”
是啊！自方寸山立户伊始，有人猜过菩提是西方圣人，也有人自臆菩提是佛门弟子，但他们已经否定了菩提自身是老祖的事实，也否定了菩提数十万年修为的努力，辨不得说不得，这种无奈何人又知呢！
“这又算什么？当年巫妖之祸时还有人猜想过贫道是太清圣人呢！有时候沉默的久了也许爆发一番，要不然世人怎么知道谁是菩提老祖！”
萧清流也经历过这个过程，世人说的越多，修行者的业力越大。不争显得懦弱，争了又入轮回。越到后来他人越言，当年的泰一道就完全成为了人教的附属之物，萧清流一怒之下提剑上了八景宫，与玄都大法师斗了一场，虽然后来是两败俱伤，但世人再醒时泰一道已立于天地，圣人都难以撼动！有时候就是退不得！
“哈哈哈！所以说天尊是萧道人！而老道自跨入斩尸境之时学的便是中庸之道，力求糅杂百家之长，无心与天地雄主相争，方寸之地也好，独善其身授业育人，老道已经知足了！”
菩提老祖笑的苦涩，如今西方教乃大兴之势，他可下不了狠心与西方教决裂，就让世人去说吧！方寸山是西方教的附属之物也无妨，大不了日后闭了门庭户，散了门徒缘，云游四海间，置身天地外。
“老兄的道，贫道不明白！但日后若是西方教逼人太甚，老兄太来我方丈岛，清泉天尊的位置就让给老兄，贫道也落个清闲！”
萧清流帮不了菩提老祖，至少现在帮不了，西方教独占二圣，这种永生不灭的存在何人敢放肆，没有大因果大业力，哪一位斩尸境敢上灵山大雷音寺一步！
“天尊好是狡猾！又想拉拢老道入泰一派！”
“随你怎么想？萧道人不在乎！”
“玩笑而已！如果真有那一天，老道定当首选泰一门！”
“这话贫道已经听烦了！喝酒，喝酒！”
“请！”
山崖之上，白袍道人与鹤发老道相饮盛欢，唯有那万年篁上铃铛坐的少女是观客，夜风吹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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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花落败，秋收白雪藏。
修行不知岁月，山林忘了年长，一眼功夫匆匆十年过，多少青丝暮了白发，心中挂念可曾归来。
“天术，鹏跃！”
大鹏展翼之势，点竹叶前行，每步落下不见竹叶颤动，飞渡法门已达炉火纯青。
“吕师弟！好身法！”
刘伯击掌高赞竹梢上的青衣男子，眼中包含众多情绪，十年间他早已飞升化仙，但在吕瀚面前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练气化神至地仙圆满仅仅用了十年光阴，吕瀚的纯阳仙体的确恐怖！
“刷！”
人影轻盈落地。
“刘师兄见笑了，瀚惭愧！”
吕瀚作为七代弟子中最璀璨的星宿却无骄傲之色，待人处事依旧是谦谦公子。
“吕师弟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定当会是吾泰一道的门户人物！晚间祖师会在堂中授课，你我同去如何？”刘伯也有自己的心思，吕瀚之势已无人可挡，提早拉扰这位泰一道未来的核心人物，对刘伯定有收益。
“刘师兄，抱歉！今日瀚需到山门探望老友，无法陪师兄同去！”
吕瀚心系萧清流近况，所以出言拒绝。
刘伯一幅恨铁不成钢模样，开口劝说道：“吕师弟，你日后定当有一番大作为，而萧厚颜起点虽高，十年来却未进一步，莫要被俗世的情感连累修道赤子心！”
“师兄所言极是！师弟先行一步，改日再谈！”
吕瀚敷衍了几句，迅速向山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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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山崖坐落于方寸山前峰，崖上有一枯洞，乃守山人的居所。
“师尊，弟子来看您了！”
吕瀚多日未见恩师急匆匆地走进枯洞。
洞中浓郁的酒气传出，看来萧清流又是宿醉未醒，原来吕瀚对萧清流不分日夜地饮酒十分不解，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原因。
萧清流原本是清泉化体，每日都须源源不断的注入活水方才能保持体内运作，而修为越高普通的水源根本没有作用，只有这九源师叔自酿的山海酒才能勉强维持萧清流的脑内思考，故而离不开仙酒。
“师尊！弟子来了！”
萧清流卧在石板之上，胡须已经逐渐掩盖脖子，双目紧闭，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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