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杆山河渔
朽木横江渡，三月柳絮飞。
砥砺劝进酒，桑麻两不识。
月半青水岸，孤影羡鱼情。
问君何所愿？一杆山河钓。
话说蓑衣汉垂钓洛水河，鱼儿午间咬钩，蓑衣汉紧收鱼线，二者相搏坚持到夜半明月空。
“嗡！”
蓑衣汉猛踏朽木，在实心竹钩杆上施加第五道法印，金渡的鼎铭文迅速附着鱼线，仅凭一身法修，驱最普通的鱼具，钩洛水之灵。
河岸之上萧清流无聊的摆弄着手中书简，想到功法短缺处潦草加上几笔，好让后世的泰一门徒少走弯路。
一垂钓，一书笔，纵洛水岸侧，成夜下画卷。如此对影之外，整个洛水南岸已被精甲卫士围得水泄不通。
仙人钓河灵，百年难得一见。周天子姬介亲至，三位王子同行，朝中文武随驾，好大的排场。
王驾水岸亭，左右百官侍立。
“大王，昔年太祖文王河岸遇太公望，太公望以直钩垂钓待有缘之人，文王大福缘得太公望而谋定九鼎之国。今日洛水又见仙人钓灵，实乃大王之机缘也！”
“卿不必高抬本王，文祖之贤本王不及万分之一，而垂钓仙人也非姜祖，是福是祸谁也难料！”
龙驾之上坐着一位垂暮老者，早无昔日王者威仪，伤病之痛，垂死之患已让姬介看清世事，王不成王，国破家落，纵使再给本王百年时间也难回到当年的大宗天朝。
“去疾，河岸的两位仙人你可识否？”
姬介苍老的面容上并无过多表情，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姬族大宗相传，对于帝王来说三个儿子都十分优秀绝非一件好事。
“回父王，那位垂钓仙人是七日前来到洛水之滨，那日他伐河岸实心竹一根，购桑麻一条，落坐于朽木之上，垂钓洛水之灵。至于另一位书卷仙人乃是嵬弟结交挚友，具体身份儿也不知！”
姬去疾回答得十分轻巧，将矛头转指向晋国之行的功臣姬嵬。
“父王，嵬弟向来与丘山养灵洞的仙人交好，这位仙家只怕也出于那洞中！”
八字胡，葱头眼。姬介的二子姬叔率先发难。周朝大宗有正统仙门相助，姬去疾是长子必然得利。而其余二子只得自寻靠山，这才能相互牵制。如今姬嵬门下散仙众多，已经打破这稳定的局面，姬叔自然要趁机压他一头。
“兄长此言差矣！你我二人同寻得养灵洞，兄长敢坦言府上没有养灵狐仙吗？”
姬嵬轻抚手中玉璧不屑一笑，兄长没有能力讨的仙人欢心，自然得不到什么高强人物，尔之平庸且斤斤计较，难成大器也！
“嵬儿，这位仙人可是狐族否？”
姬介善用权衡之术，姬去疾虽有血脉优势，但姬介也放权于姬叔与姬嵬，让他们可以任意寻找仙家靠山，达到相互制衡之理。但现如今姬介老迈，他必须打压二子手中可动用的权力，让姬去疾可以安稳登上王位。周朝之礼，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万般不可改变，这是本朝运势走向。
“回父王，这位仙人并非养灵洞之流，但儿曾亲自询问过养灵老祖，那位老祖给出的答案是：因果大如天，能力可破天，不在后世天！”
姬嵬一字一句清晰吐露，如今遮掩已经毫无意义，倒不如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本王子这么多年的隐忍是什么结果。
“嵬儿，为父劝你一句凡人不可争天，这种人物还是不要结识为好！”
姬介垂目猛然睁开几分，多年王者之气施压于姬嵬。
“儿明白，父王不必忧心！”
姬嵬多年来一直在等姬叔挑破这层窗户纸，但今日不需要了，吾姬嵬愿做第一人，尔等尽管出手！
“嵬弟！你竟敢违抗父王之命！还有没有将父王在眼中，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仙竟然致使你这般狂妄！”
姬去疾与姬叔此时立于同一阵营，先倒一个，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啪！”
突然间，姬嵬将手中之玉壁摔碎，似狂躁般大笑。
“非也！今日有没有萧仙人不重要，我姬嵬会怕你们吗？父王！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夜空中随风飘扬的银发，行的不屈，走的睨视。父王应该做出选择了！
“臣身体不适，请大王恩准臣先行告退！”
“臣夜感风寒，………………”
“臣头痛忽裂，……………………”
银发官人身后多半数朝廷重臣相继跟随，夜风也变的狂躁！
踏一步，难！难如上青天！
退一步，更难！难到粉身碎骨！
姬嵬选择向前，他的身后已无回头路，十年前悬崖抉择早有心意。
“嵬儿！可知克己复礼！这一去可就再无亲友！”
姬介看到此幕痛心疾首，父王已经如此老迈，你就不能等到……，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生在帝王家，何来亲友之言！父王每日总言克己复礼，但如果不变，周天子何时才能再掌九鼎之权。儿认错，但儿不服输！”
今夜的风变得刺骨，撕下这层亲情的面具，只剩下白骨森森的政权相争！
“噗！”
姬介一口心血溅在水亭之中，继而昏迷不醒，姬去疾二人迅速将天子送回宫廷医治，精甲卫士也撤散无影。
洛水旁，只留下二人！
来过，看过，几人又能坚持到最后，道一声修仙好，但功名利禄何时才能变成过眼烟云，何时才能走出这天地方外。
………………………………
“起！”
蓑衣汉脚下的朽木瞬时崩裂，水面化作的波涛翻滚，耐心的垂钓者终于有了收获。
“啪啪啪！”
水面汹涌之间凝聚成数个漩涡，反向的吸力将周遭的河水倒灌入内，挣扎也越发强大！
“哈！贫道要钓的东西还从未失过手，一个小小的太乙真仙还敢在此反抗！”
蓑衣汉反手一勾，直接将鱼线扯出水面，只见水面炸裂，一颗巨大的头颅浮现。
金光闪闪的龙角与十数米长的胡须相呼应，五爪破空却斩不断那条细细的鱼线。
“嗖！”
蓑衣汉猛力一甩，将这条五爪金龙砸上河岸，周遭树木被巨大的龙躯压断。
只见五爪金龙慢慢化作人身，小小的鱼钩死死的镶嵌在他的牙隙之中。
“洛水小龙拜见九源大仙，望大仙饶小龙一命！”
九源丈人，天下河流之首，方外四海之尊，凡水族之人皆拜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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