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7章 他一定会回来

　　查理子爵和罗尔夫被东方的繁盛给惊住了，特别是在赵不凡讲出组建海军的许多困难后，他们甚至执意认为宋帝国应该有一支极为可怕的舰队，而赵不凡曾是海军舰队的指挥官。

　　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了赵不凡的判断，认为安条克公国西部这片狭长的沿海平原暂时很安全。

　　这让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决定占领这片地区来作为神圣骑士团的第一块领地，庞大的海港城市拉奥迪塞也成为神圣骑士团的总部所在。

　　随后他们三个迅速进行了内部分工。

　　查理子爵认为自己很不擅长治理领地，曾经的破产还给他留下深深的阴影，所以拒绝兼任城主，而罗尔夫也认为他更具备谈判能力，应该作为骑士团的最高代言人，专注于寻求更多的伙伴和支持。

　　至于罗尔夫，他认为自己更适合训练士兵和战斗，在治理领地这方面，他除了知道需要税务官来定期收税，别的都不太清楚，正如他那个已经在神圣罗马帝国内部争斗中死去的父亲，打仗有一套，但对于治理领地和政治都不擅长，以至于最终成为牺牲品。

　　结果赵不凡便被两人推上拉奥迪塞城主的位置，入主市政厅，负责治理和发展这个地区。

　　此时的拉奥迪塞一无所有，生存是他们面临的首要问题，赵不凡经过深思熟虑后，让罗尔夫带领神圣骑士团的战士迅速向这个地区的乡村居民宣示主权，收取合理的农产品作为税收，先设法养活骑士团和市民，而查理子爵则再度返回拜占庭谈判，尽可能以最少的代价寻求生产工具和经济上的支持。

　　拉奥迪塞最大的优势在于他是整个黎凡特地区的重要港口，若是能重新运转起来，那就是一条可以通往东方的重要贸易路线，拜占庭帝国肯定会支持，问题只在于支持的力度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赵不凡则负责尽快恢复拉奥迪塞的秩序，大宋的先进管理体系也成为他借鉴的重要参照，他从本地名人和骑士团成员中寻找合适的市政官员，结合本地的文化特点，把市政厅分为城市法庭、监察院、警察厅、财政厅、行政院和宗教事务所，最高决策权和立法权则在神圣骑士团的三人议会。

　　一切都在逐步走上正轨。

　　赵不凡也安下心来治理这个城邦。

　　眼下若想从陆地返回大宋很不现实，他没办法得到商贸许可或通行证，陆上丝绸之路也早就断绝，想穿过那么多国度返回大宋真是难如登天，所以只能从海上回去，而别的远洋商船不可能轻易搭载他，虽说他有了合法身份，但却背负着教会的使命，身份更是极其复杂，很少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因此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用足够的利益去买通一支船队，偷偷返回东方，尽管不太安全，但终归是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而另一条路就是借用拉奥迪塞建立合法的远洋船队，自己掌控命运。

　　可不管怎么选，他都需要赚取足够的财富，不然什么都做不了。

　　…………

　　当赵不凡流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苦苦寻找着生存和回家的路时，大宋已经完全接受他失踪的事实。

　　朱琏压住内心的伤痛，站到台前挑起所有重担。

　　她掌控了聚贤庄，暗中聚集赵不凡的旧部竭力支撑着赵王府的权势，避免那些曾经暗中支持赵不凡的文武分崩离析，而郑皇后和朱家也用尽一切力量来支持她。

　　太子赵桓和三皇子赵楷发现朱家的态度异常坚定，先后设法解除了与朱凤英和朱璇的婚约，彻底斩断与朱家的关系。蔡京的态度则变得难以捉摸，逐渐淡出朝政和权利之争，朝堂形势渐渐混乱。

　　唯独值得庆幸的是北军很稳定。

　　赵不凡早前提拔任用折彦质统管北军可说是最正确的选择，折家人历来的中立态度让各方势力都感到心安，而他们治军的强势又让谁都无法轻易插手，渐渐就形成一种平衡，谁都不去碰北军，让它远离了朝中争斗，成为大宋北方坚实的屏障，所以北疆的局势反而比京城要稳定得多。

　　金国人在得知赵不凡失踪后，几度起兵南侵，但都被折彦质率领北军将士击退，他们借助长城天堑遏制金国的主力骑兵，让他们无法发挥真正的力量，而北军的青年将领却在这种稳固的防守中得到磨砺，岳飞、韩世忠、吴阶、吴璘等人都迅速成长。

　　水浒军和梁山军则成为折彦质直属的精锐力量，折月芝则成为赵不凡在这两支军队中的代表。

　　早前在沧州暗中进行私盐买卖的天魔殿废除了，变成东仙港的一部分，由朱琏暗中掌控。

　　可即便如此，赵不凡这一系文武官员的权势仍旧遭到大幅度削弱，面临着巨大的打压和蚕食，其中还有个很大原因，那就是皇帝赵佶的默许，郑皇后甚至为此与赵佶有过争吵。

　　赵不凡在拉奥迪塞担任城主的那天，近乎是同一时刻，郑皇后也在皇宫内与皇帝赵佶发生争论，那声音甚至让守在殿外的梁师成也能听到，止不住地叹了口气。

　　“皇上，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凡儿是皇子的事实，还要让那个假冒的人继续作威作福，皇上也知道赵王府如今遭到多少人敌视，他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啊！”

　　郑皇后悲痛的声音没能让赵佶有任何动摇，他静静坐在龙案后边，脸色显得很平静。

　　“朕不可能承认他的身世，无论朕再怎么喜欢他，可他终究是自幼遗失在外，哪怕所有证据都说明他是朕的亲骨肉，朕还是不可能把江山交给他，若出了半点意外，江山就不是赵家的了。”

　　郑皇后默默垂泪：“即便是这样，皇上不立他为太子便是，何必连亲骨肉都不承认？”

　　皇帝赵佶似乎也有些不忍，看着郑皇后许久，语气逐渐缓和下来：“朕若是承认他亲子地位，那太子的事就不是朕能单独做主，他的功劳太大，威望太高，可以得到太多的支持，甚至逼得朕只能立他为太子，他自幼在外，与朕终究感情不深，若是起了异心要逼朕退位，朕该当如何是好？”

　　“……”

　　郑皇后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帝王家的事永远说不清，或许她有心里话想说，可不敢说，也或许她确实无法反驳。

　　皇帝赵佶轻轻站起身来，轻轻抖了下粘在龙袍上的碎屑：“你是朕的皇后，凭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朕希望你与朕是一条心，不要再参与这场争斗，尽管赵桓和赵楷不是你亲生，可你是皇后，他们从礼法上也是你的儿子，更是你亲手养大，他们对你也很孝顺，所以太子只能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郑皇后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那凡儿呢？”

　　“朕不是已经派人找？”走向门外的赵佶脚步一顿，深吸口气道：“朕对他的喜爱不比你少，从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寻找，他可以永远安享荣华富贵，唯独不能继承江山，朕早前明知道他的身世，却不公开他的皇子身份，任由他去建功立业，正是要保他。

　　这件事一天不公开，那么就只能围绕在身世的问题上纠缠不清，而不是直接进入太子之争，一旦公开，朕就不得不站在太子这一边，而朕不想与他决裂，所以竭力扶持他建功立业，等朕将来老了，再也保不住他的时候，那他就能凭借自身的威望和功劳安稳地活着，朕也会在死前卸掉他的权，让他在富贵中安享晚年。

　　朕认他做义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名分能让我们补偿他，不然岂会开这种先例，至于现在很多人落井下石，打压不凡的亲信，朕也不是不知道，放任的原因是让他们维持平衡，真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朕不会任由他们乱来，现在的大宋不是很稳定？

　　赵桓和赵楷争夺太子，朕也很清楚，可朕能怎么办？难道全都给杀了？

　　朕只能控制，尽力掌控他们的动向，不至于闹出大乱子来，同时也让他们磨炼，他们中的一个终究要成为皇帝，他们需要去经历这些，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幕僚，为他们将来执掌江山提供帮助。

　　朕的前半生解决了党争，稳固了江山，收拾了先帝留下的隐患，更在不凡的协助下收复幽云十六州，已是非常满足，而进一步整顿朝纲，肃清吏治，朕感到很无力，原本是想借助凡儿作为外在力量，可凡儿的失踪打乱了朕的计划，眼下只能是以江山稳定为主。

　　今后无论是赵桓或是赵楷登基，他们自会设法肃清吏治，现在只需要他们多看，看清楚哪些人必须除掉，哪些人可以用，朕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朕不是一个明君，可朕原本就是被推上这个位置，没人教过朕该怎么当个好皇帝，朕在登基前除去奇石古玩，琴棋书画，什么都不懂。

　　朕现在已经累了，留个稳定的江山给后人便是最好，然后与你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享尽荣华富贵。”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皇帝赵佶深吸口气，再度迈开了脚步。

　　郑皇后目视着他的背影，久久沉默。

　　…………

　　东仙港，海边宅院。

　　绝美的朱琏站在港口，容颜冰冷，自从赵不凡失踪过后，她已经很少笑了。

　　“魏大哥，根据剑七最新调查到的情况，我夫君当初很有可能是被人卖给远洋商人，你们这趟出海一定要细心些，不能放过任何地方，算是小妹求你，拜托了！”

　　魏乘风叹了口气，郑重拱手：“属下定然竭尽全力，王爷智勇双全，为大家做了那么多，一定能逢凶化吉。”

　　朱琏的目光渐渐湿润，看着旁边抽泣的耶律余里衍和扈三娘，容颜饱含着坚定。

　　“他一定还活着，终有一天，他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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