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我若下药,你怕吗
秦系驾着马车送柳若云回紫居客栈,而慕言季目送柳若云离开后,绕墙走了一小段路后,来到了一处大门口,门口高高挂起两串火红的灯笼,乌黑的铁门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色彩。
屋门前肃立的两头雄狮在夜色下更显狰狞,但更让人醒目的便是黑色大门上方有一副巨大匾额,上面刻着斗大的鎏金字迹――司慕府。
而慕言季双手负背,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匾额,神情未有任何变化,脚步稳健地踏了进去,旁边门仆恭敬地叫了声“少主”。
随后慕言季身边来了一个人,小声跟他嘀咕了两句便退了下去。然而他并未将这人传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回味着柳若云说的话“你不假笑时更俊,更好看。”
柳若云让秦系将她放在了街口,步行回了紫居客栈。
月夜之下,他依然站在那处。同样的位置、同一个人,抬首张望,皎洁的月光之下柳若云已经看不清他那等待的眼神了。
第一次看见他在那时,她激动、雀跃,甚至心中生出得暖意瞬间流淌到了四肢百骸;这是第二次,但心中平静更多一些,当然也是暖的。
只不过这时夜里忽然吹来了一股凉风,这凉风浸入了身体,暖意流出后短短片刻就被冷风吹散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有少许透心凉。
这种感觉让她原本想丢掉的黑色小瓶……重新攥紧了。
三尾也加入到了等待她的阵营中,嗅到她的气息后,奔了过来,跃进了她的怀中。
柳若云抱着三尾走近景明溪后将它放了下去,三尾望了望俩人,察觉了什么,甩甩收敛的尾巴离开了。
柳若云抬首望着那冷峻的眸子,上前一步,学着景明溪之前的姿势轻揽了他一下后立即退了回来,轻言道:“在等我。”哪怕只有一刻,她也是贪恋这人身上的气息。
“嗯。”
柳若云又说:“我出门的时候你不在。”这也算是一个解释了。
“我去抓药了。”
“……嗯,进去吧。”柳若云在景明溪的身后说,“以后别站在屋外等我了。”
因为我看着难受,而你也不该这般等着我。
柳若云痴痴地看着那傲骨背影,心中想到的却是“就是你不能回应我,那句话依然作数,所以不用到外面等我。”然而她几欲张口,也未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景明溪身形突然顿住了,回首对上柳若云的视线,翕动薄唇道:“进来喝药。”
“……喝什么药,我好得很。”
一进客栈的客堂,眼尖的王五便将药端了过来,乌漆墨黑的一大碗吓得柳若云肝胆一颤,“我、我能不喝嘛,我怕苦,我还饿,空腹喝药不好,是药三分毒,我挺好的。”
“治眼睛的。”景明溪收回视线,转身而去。
王五再次将药递送到柳若云眼前道:“喝了吧,他特地为你熬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都热过好几回了,从天黑就一直等着你呢,饭都没有吃。”
王五未说这药每热一次就多加一口,最后凑成了一大碗。
眼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喝药她真是觉得不必了,因为有人告诉她眼睛模糊是因为身体已经开始了变化。
可她听见这话时震惊只有一瞬,随即起伏的心便平静了下来,仿似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你若不回应我便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情。”只是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说而已。柳若云接过碗,仰头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真他娘得苦。”这声音说得不大,但步行缓慢的景明溪自然是听见了,他脚步未顿,径直离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柳若云端着膳食回了房间,景明溪站在窗边凝视黑夜,但更像是在面壁思过。
――她又去南风馆了。
“你在思考人生么?”柳若云将饭放在桌上说,“过来吃,吃完了才有劲继续思考。”
景明溪定定地站在窗边,看着她,而她也不催促,坐下来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节拍未凌乱过一次。
房间中只闻“咚、咚”的声音,似乎这一刻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都不想说什么,柳若云想放下食盘就走,但又舍不得,想多看几眼,毕竟看一次少一次。
是不是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是好的。柳若云暗自对“自己”说,你会不会反对,若是你不出声那我就当年默认了。
“几日能出来?祭祀。”最终柳若云打破沉默问道。
“顺利便是五日。”
“嗯!知道了,我等你回来。”柳若云玉手持着竹筷道,“还不过来吃饭,莫不要我喂你。”她忽然璀璨一笑说,“我到是很乐意。”
也许是那句“我等你回来”让景明溪软了下来,暂时不想再去计较她为什么去勾栏院,抚衣坐下优雅地吃饭。
“这是蛋包饭,用剩米饭炒的。”
景明溪动了筷,包裹在里面的热气霎时散了出来,带着不一样的香味。
待景明溪快要吃完之时,柳若云突然道:“师弟,你说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我一直想不明白。”
景明溪蓦然抬头,“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这种我不明白的问题还不止一个,就拿‘鸡蛋’这词来分析,是先有鸡还是现有蛋,或者先有了蛋才孵出了鸡,但依造词来看那应该是先有鸡,后有蛋。可情欲呢?”柳若云目光幽深地看着景明溪道,“是先有情才有欲,还是因为有欲才生了情?可我知道有些人却是因为睡过后才生出了情。”她的眉眼如丝,波光潋滟。
柳若云自是明白景明溪那眉宇微蹙的神情,“跟你想的那种负责无关,别多想了,吃饭吧。我随口说说,你想不明白。”
“师弟,你不怕我在饭菜里下药吗?”
“就算下了药,我也吃完了。”景明溪淡然道,“那你下药了吗?”
柳若云眉目含情,声音如轻羽,笑意盈盈地直视着景明溪,“你为何不问我下什么药?”
景明溪放下竹筷,轻啜一口茶,自始至终都未回答。
“我让王五温了一壶酒,算为你践行,我现在去拿。”
温酒,当然没有,俩人沉默之时,总是柳若云先开口打破沉默。她摩挲着黑瓶……
秦系将她放在街口离开后,一阵阴冷的寒风袭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她――那自称是她老朋友的“本君”,她叫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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