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鼻子以上的世界（252） 无底洞

　　贝丝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无法再说出话来，只能无力地拉着小御礼稚嫩的小手试图稳住她的情绪。

　　小御礼急坏了，她能“看见”有什么东西在贝丝的身体中快速地吞噬她的生命之息，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怎么也填不满。再这样下去，贝丝会被它从内部榨干！

　　小六带着应崇苼火速赶到。小御礼激动地扑到小六的怀里，用稚嫩的声音哭喊道：“贝丝姐姐肚肚里有小怪物，要被吃掉了。”

　　应崇苼和小六同时一惊。

　　小六惊诧道：“你会说话了？”

　　小御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但她很快想起了垂死的贝丝，又接着哭了起来。

　　应崇苼和小六都没空琢磨小御礼是怎么突然解除禁声的，迅速查看起贝丝的状况。

　　小御礼提供的信息让应崇苼有了方向。身为高阶的死亡眷属，他最近已经能看见法则之力的微观底层了。果然如小御礼所说，贝丝痛苦的来源是她腹中的胎儿。生命之息迅速地沿着她身体中的脉络涌向同一个方向。但是小御礼在描述上有一点错误。不是胎儿在吞噬生命之息，而是贝丝在加速给胎儿的供给。

　　就像人体想要正常运作，需要血液携带氧气到身体各个部分，同时将二氧化碳输送到肺部排出。并且通过肠道吸收需要的元素，为系统运作提供能量。

　　生命之息和灵气的循环亦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它们在肉体和灿种凝结体即灵魂之间建立了有序的联系，从而让生物的灵魂可以在肉身中存活，并通过肉身接触这个世界。

　　然而每个人与外界对接循环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人的肺功能和消化功能有上限，所以能吸入和呼出的氧气和二氧化碳有限，摄入和吸收的能量也有限。人的TL有限，对生命之息和灵气的运输能力就有限。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如果人体大量消耗资源，就会产生供不应求。缺氧和挨饿会导致窒息，生命之息和灵气的缺乏则会导致人体与灵魂之间的循环系统故障。

　　应崇苼判断出贝丝目前的情况可能是由于胎儿耗能过高造成的。为了满足胎儿耗能剧增所产生的资源需求，贝丝不得不加速加量输送生命之息给胎儿来维持它的生命，可她自身并没有强大的吸收能力和足够多的能量储备。小御礼不明白这种现象是母亲保护胎儿的本能反应，所以在她看来是胎儿正在“吞噬”贝丝的资源。

　　小六急切地问道：“是否能让小麻雀试试？”

　　小御礼一个劲地点头自荐，然而应崇苼却拒绝了。

　　“她的尺度掌握还不行，控制不好分寸。生命之息和氧气一样，浓度过高是会致命的。”

　　说完便抱起贝丝，向医疗室冲去。小六捞起小御礼，紧跟其后飞奔而去。

　　小御礼可怜兮兮地趴在小六的肩膀上，第一次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了羞耻。虽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潜藏在她魂体深处的神性依旧存在。作为生命之神却无法挽回生命之息流逝造成的后果，对她来说就像是神箭手拿不动弓箭一样，是对神性的亵渎。

　　她默默地流着眼泪，连哭泣都不好意思放开声了，就像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应崇苼轻轻地把贝丝放在病床上，拿出了刑乐事先准备好的镇魂钉。这是刑乐的世界中谢正的武器，它可以将魂体安抚，也就是暂停或延缓灿种代谢，等于在魂体、生命之息和灵气的循环中按下了暂停或慢放键。这样就能给大家找到补救措施争取到更多的缓冲时间。

　　应崇苼用拇指和中指夹着镇魂钉，一点一点地推进到贝丝的身体里。他不像谢正一样有安家传承，无法使用“气”来驱动镇魂钉精准且快速地运动。镇魂是一门极为讲究的技术，就像外科医生给人的脊柱里动手术，稍不留神就会导致病人瘫痪。

　　他可不想一针把贝丝给扎傻或者扎死了。幸亏他本身就是研究员，对这类需要集中全部精力的事已经习以为常，眼不晃手不抖地一针接着一针。

　　贝丝的身体渐渐舒展放松，眉头也不再紧锁，终于闭着眼沉沉睡去。

　　应崇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心里湿漉漉的。他看着进入梦乡的贝丝，心里一阵后怕。这套手法刑乐只跟他讲过理论，他一次都没有实践过。刚才的操作就像是摸石过河，全靠他自己的临场判断。

　　贝丝是在应崇苼变成死亡眷属之前怀孕的，所以这个孩子是变异的普通人而不是死亡眷属。

　　刑乐给他准备的应急方案是把贝丝也变成死亡眷属，这意味着这个孩子也将不能幸免。它会作为死亡眷属出生，连自主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成为眷属不像是人类在公司里上班，就算不在这公司干了对自身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眷属是无法“离职”的，更不可能“跳槽”，对下一代也会有影响。简而言之，一次为奴，代代为奴。

　　虽然刑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眷属当作奴隶或者食物，但眷属的运作机制会剥夺眷属的选择权和自主权，这和刑乐的个人意志无关，不是他不想就能改变的。

　　十三枚镇魂钉为他们争取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刑乐听到了应崇苼的祈愿，本想立刻回来，奈何小离染刚捅了大篓子，他得先收拾残局，以免造成全球性的灾难。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应崇苼完成镇魂。

　　刑乐快速地扫视了贝丝的情况，得出了和应崇苼一样的结论。

　　“人类可以通过输液或输血快速地补充资源和载体，人体对此的承受能力是有上限的。输液不能过多，液体所含的物质比例也要符合人体内部环境的要求。输血不能过快，也不能过多，还要匹配合适的血型。”

　　“我可以和小麻雀合作调和生命之息和灵气的比例，但胎儿所需要的资源量级是现在的贝丝承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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