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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绝望的杨玉环


  麦阿婆笑道:“好建议!这个我也支持的。”他又回过头来,向仍然还站在岩壁前的顾草衣道:“这样的好提议,想必老兄你也会同意的。”

  顾草衣冷冷道:“我同意!”

  仇万顷听了,立刻道:“那我们就让这三个人杀了这老贼?”

  麦阿婆道:“既然这老贼今天是死定了,我们何不为这几位朋友效劳,杀了这老贼,用他的人头作为见面之礼?”

  杨玉环听了这话,忽然放声大哭,道:“你们可不能这样出卖自己人的,我也是你们狩野的人。你们如果这样,那在江湖上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仇万顷听了这话,大笑道:“老麦,你是不是个讲信义的人?”

  麦阿婆大笑道:“幸好我不是!你是不是?”

  仇万顷也大笑着说道:“讲信义实在不是个好习惯。这种缺点,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麦阿婆又笑了,道:“既然我们三个都同意了,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仇万顷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道:“好!砍下他的脑袋,我一剑就已足够。”

  麦阿婆也微笑着说道:“我也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需要第二剑。”

  麦阿婆与仇万顷演的这一出,真如断送落花三月雨,摧残杨柳九秋霜,只吓得那杨玉环瘫软在地上,连哭的声音都已很难发出,因为他已完全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这山洞中的八个人中,也许杨玉环除了奈何得了杜丽英和杨雨丝,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如果要杀他,完全和宰杀一只鸡没有任何区别。

  杨玉环也是个很热爱生命的人,但是他不知道,你热爱生命,也需要尊重别人的生命。

  正当杨玉环感到完全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冷冷道:“等一等!”

  说这话的人,是顾草衣。

  杨玉环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顾草衣。

  仇万顷听了,忙问道:“哦?你既然同意,为什么还要等一等?”

  顾草衣慢慢地走上前来,道:“这个人既然是狩野的堂主,我虽然同意杀他,但是绝不是现在。”

  仇万顷忙问道:“哦?不是现在,那应该是什么时候?”

  顾草衣冷冷道:“没有外人在这里的时候。”

  仇万顷诧异道:“反正是杀这老贼,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顾草衣道:“有区别。”

  仇万顷就不解了,问道:“那有什么区别?”

  顾草衣道:“我只希望,你们要杀他,并不是受别人的威胁,而是真正自己想杀他。”

  仇万顷抓着脑袋想了很久,也还是没有想清楚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麦阿婆却大笑道:“还是老顾说得对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瞧不起狩野。”他看了看倾奇者的三个人,道:“三位朋友,你们一离开这里,我们就会杀了这杨玉环,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禽屋河冷冷道:“不好!”

  麦阿婆擦了擦脸,道:“为什么会不好呢?”

  禽屋河道:“因为我现在就要杀了他,而且还得让他死在我的剑下。”

  这个时候,顾草衣却在盯着禽屋河的眼睛,冷冷道:“你不能杀他,因为他只能死在我们的剑下。”

  禽兽屋河道:“我一定要杀他。”

  顾草衣道:“我在这里,你就一定杀不了他。”

  禽屋河道:“我若要杀他,无论谁在这里,我都一定能杀了他。”

  顾草衣冷冷道:“除非你能杀得了我。”

  禽屋河也冷冷道:“如果有人实在活得很不耐烦,我也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顾草衣道:“我并没有打算死,更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禽屋河道:“我不信!”

  顾草衣道:“你很快就会相信。”

  禽屋河的眼中立刻迸出一道寒光,这道寒光也冰冷得就如同这洞外的冰雪,他的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道:“我只相信我自己,从不相信别人。”

  顾草衣的双眼,这时却已在盯着自己手里的剑,他缓缓说道:“我也只相信我自己,从不相信别人。”

  麦阿婆听了这二人的话,又擦了擦额头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油脂的光亮液体,向仇万顷轻声说道:“老仇,今天这事,可就很有些难办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八百年的枫树蔸——顽固不化,一个是长虫钻竹筒——死不转弯。可真是一对老鸦向南飞——一个模样。”

  仇万顷道:“老麦,看来这一架是在所难免了。”

  麦阿婆冷“哼”一声,道:“打吧!打吧!”

  杨玉环的眼里却已放出了光,他正悄悄地慢慢往墙边爬,一有机会,他就要开溜。他现在已完全做好了这个准备。

  禽屋河慢慢地将自己背上的青布包袱解下,又慢慢地将手伸进了这青布包袱。当他的手抽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柄看起来十分奇特的剑。

  这是一柄从天竺传来的拳剑。这一柄剑,剑身约有三尺长短。没有剑柄,却有一个形如老鼠的金属护手。这个金属护手,能完全将他的拳头遮盖,免受对手打击。

  这柄剑,靠近护手处的剑身很宽,宽到已超过三寸,看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的巴掌还要宽,这令剑尖看起来十分尖锐锋利。

  这柄剑的剑脊很黑,黑得发亮!剑刃却是银色的,银得发亮!

  他的手正抓在这护手内的横柄上,握得很紧。

  然后禽屋河的目光就已落在了顾草衣的剑上,他看到了顾草衣的剑鞘上绑缚着的那许多乱七八糟而又滑稽的草绳。但是禽屋河觉得这并不可笑,一点都不好笑。

  就在这一刻,这个骄傲的年轻人的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消失,既没有骄傲,也没有胆怯,既没有愉快,也没有愤怒。因为他知道,在面对像顾草衣这样的高手时,就不能存在任何情绪。因为任何情绪都足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也足以致命。

  顾草衣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只是静静地站着。

  这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了很久,谁也没有任何表情和情绪,完全就如同这山洞里面那突起的石头,当这山洞还没有生成的时候,这两块石头似乎就早已经站在了这里。

  禽屋河盯着顾草衣的手看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拔你的剑!”

  顾草衣果然很听话,就如同一个正在热恋中的男孩听见他的爱人轻唤一般,他只说了一个字,道:“好!”一说完这个字,他的剑立刻就被拔了出来,他的这一柄剑,看起来完全谈不上锋利,剑面上甚至有些锈迹斑斑,剑刃也已有了许多缺口,看起来就如同一条被人打得僵直又脱皮的黑网乌梢蛇。

  一看到这种情形,杜沉非、麦阿婆等人立刻就退到了石壁前。每个人的目光,都在紧紧地盯着这相对而立的禽屋河与顾草衣。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交手,究竟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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