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舞剑还是舞蹈
凌霄又说：“所以妥善解决争端，并不仅仅是师尊一人的意思，咱们仙宗内部不少人都是这样想。实则我猜测，也许逍遥盟内部也会有人这么想。”
“倘若逍遥老仙冥顽不灵，一定要与我蓬莱开战，你我定当浴血奋战，万死不辞。但是师弟你想，若凭你我之力，化干戈为玉帛，销战祸于无形，难道不是修真界所有生灵的幸事吗？”
陆一明低头思索片刻，由衷点头。“师姐，我听你的。”
随即又喃喃自语：“怪不得师尊要我来找你，他知道你做思想工作一定是在行的。”
凌霄笑道：“师尊还说了什么？”
陆一明下意识地摸摸胸口。
“师尊输给我灵力，还叫我修炼《清水咒》，帮我克服五心燥热。”
凌霄伸手搭上陆一明的手腕。
果然，五心之内燥热已除，不过大概由于一连五日冲击五心修行疲累，脉象有些虚弱。
便转头提声对远处的竹儿道：“将我房里的琴取来。”
竹儿不一会儿捧来一尾古琴，搁在矮桌上。
“师弟，你且调息吐纳片刻，这曲《清音散》能助你消除疲累，稳固修行。”
说罢素手一抚，琴弦波动，音色低沉柔和，婉约雅致，听着只是简单的一首曲子，却底蕴深厚。
陆一明闭目调息，又发觉这曲子更有奇妙之处，好像能与丹田内灵力吐纳暗合，每一个音符跳跃暗暗牵动灵力流转。不一会儿就感到神清气爽，说不出的畅快。
陆一明听得入迷，他对音律一向不上心，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能够助益修行的法子，便有心想要把这曲子学上一学。
不过渐渐的，他从这曲调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感。
这情感与音符旋律无关，也与灵力流转无关，倒似乎是弹奏之人的情感浸染在音调之中，被听者辨出。
微微睁眼一看，凌霄芊手如玉，对坐抚琴，望去如月中仙子一般。然而脸上却有一丝淡淡忧伤，眼角略有红丝。
“师姐？”
琴音中断，凌霄张开五指按压琴弦，古琴发出一声脆响。
陆一明小心问道：“师姐怎么了，心情不好？这曲子，这曲子有什么不对吗？”
凌霄五指仍然用力按压琴弦，良久才换一口气。
“没事。想起一些……旧事。”
脸上仍旧郁郁。
陆一明心中不安，有心想要问问是什么旧事，引得凌霄这样伤感，好开解一番。可是又怕凌霄更加不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嘴唇一开一合，倒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儿。
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师姐，你上次传我的千机剑法，我学了不少，着实获益匪浅。瞧见其中有一篇，舞起来特别好看，我舞给你看可好？”
说罢走下庭院，折一枝翠竹在手，刷一下凌空刺出。
这一套剑法，在瀛洲剑法当中说是最不起眼也不为过。倒不是招式普通，其实招式也有一定难度，甚至可以说复杂，要想掌握得好须得下一番功夫。
可是这剑法的威力实在稀松平常，胜在舞起来好看。
陆一明平常修习的时候，并没太当一回事，因此学了个囫囵吞枣。
此时在凌霄面前班门弄斧，自然一眼就被识破。在凌霄看来，当真是漏洞百出，捉襟见肘。
于是脸上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终于忍俊不禁，笑道：“你这般舞剑，当真是东施效颦。原来你就是这样懈怠练剑的。”
也去折了一枝翠竹，捏一个剑诀。“好生看着。”
衣裙一扬，竹枝抵上陆一明的，顺势一转。
陆一明觉得她的竹枝仿佛成了一块磁石，能把自己手中竹枝牢牢吸住，脚步不由自主地跟随凌霄向前踏出。
“这一招‘虚空踏雪’，专注点不应在剑，而是在步法，讲究的是脚步灵动轻盈。”
竹枝又一荡，将陆一明的竹枝荡开去，身子一跃，头下脚上翻过陆一明的头顶。交汇的一刹那，四目相对，二人脸颊最近处不过区区三寸而已。
刚一落地，凌霄便反手一剑，竹枝轻探，虚虚往陆一明身前一刺。
“这一招‘亢龙探花’，似攻实守，所以刺出的剑招是虚招。”
陆一明轻轻接了，身体本要后倾，但凌霄更快，踏前一步伸手揽住，轻旋一圈，看着倒像是把陆一明抱在怀里，随后手一送，把陆一明推出半步。
陆一明趁势同样以“亢龙探花”还给凌霄，因此这二人看起来互刺，实则倒像是在相互试探，一触即分。
这样舞了一炷香功夫，尽是类似的虚招，虽没有杀伤力，姿势却着实优雅。
凌霄是瀛洲岛弟子，剑法自然娴熟，舞起来更是如同凌波仙子。
再看她脸上也是神采奕奕，一扫刚才的阴郁。
一套剑法完毕，二人执剑相对，站立良久，丝毫没有杀伐之气，却有丝丝别样温情在周围汨汨流淌。
“妙！妙呀！”
“不曾想，凌霄师姐和六师弟切磋还能像跳舞一样美！真是叫人大饱眼福！”
庭院中人一抬头，见矮墙上趴着三颗脑袋。
正是广文，驼鹿和火狐。
陆一明想起刚才与凌霄距离那么近，几乎贴身接触，应该是被这三人都看在眼里，便有些微微脸红。
“喂！你们三个怎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广文笑道：“哦，我们起先只是路过，听到极好听的琴声，便听了一会儿墙角，又听有人说要舞剑，心急想看便来不及走正门，爬上墙头一睹为快啦。”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双手扒在墙头，身子还挂在半空，驼鹿和火狐也是如此。
墙下有人经过一抬头，便惊讶地看到，墙上赫然挂着半截人身，半截鹿后臀，还有半截火狐屁股，其中那火狐的大红尾巴还悠闲地来回甩。
凌霄把竹枝往地上一抛，轻笑道：“都下来吧。”
广文，驼鹿和火狐便身子一翻，落在院内。
凌霄回到前厅，重新沏一壶茶。
“你们怎么回来了？”
广文和陆一明坐下，各取一杯。
驼鹿和火狐自然是不喜欢喝茶的，驼鹿觉得那一丛翠竹看着不错，试着咬了一口，没想到口味略苦，连忙呸呸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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