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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的愿望


  画面又被忽然切换到梦尘那里。

  那个叫梦诗的婢女正在跟梦尘汇报刚刚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孟汤汤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原来此刻梦尘身处的正是丞相的灵堂。

  梦尘一身孝衣地跪在已故丞相的灵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听梦诗细细地诉说着。

  那个叫梦诗的婢女一脸肃杀的神气,像是很为丞相感到不值。

  梦尘却一脸的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似的。

  那个梦诗汇报完该汇报的一切之后,还气冲冲地骂了秦政两句很不合规矩的话。

  梦尘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了些表情,她皱着眉头喝止了梦诗,还一脸严肃地教训了梦诗的口无遮拦。

  梦诗委屈地哭了起来,然后就捂着嘴跑出了灵堂。

  梦尘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递给了梦尘一卷竹简,然后便一言未发地退了出去。

  梦尘带着疑惑地打开了竹简,然后便跪坐在那里仔细地看了起来。

  孟汤汤在这个时候飘到了她的身后,然后便跟着她一起看了起来——

  这是另外一封遗书。

  这是丞相写给梦尘的遗书。

  孟汤汤看了个大概,越看越觉得惊讶。

  因为这封遗书详细地说明了丞相本人的死因——

  他竟然是‘自杀’的。

  丞相在遗书中说道:随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越做越大,跟着他的那些手下竟然有了扶他上位的想法。在这些手下之中,有些是为了他感到不值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还有些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前程才有的这样的想法。丞相一直在压制手下的那些野心,可是那些野心家最近渐渐有了压制不住的趋势,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选择了故意买凶暗杀自己。

  丞相告诉梦尘真相的主要原因,就是希望梦尘不要误解秦政,他希望梦尘能够一如既往地爱着大王。

  在遗书的最后,丞相恳求梦尘好好照顾秦政。

  ……

  梦尘拿着竹简来来回回地看了两遍,然后便把竹简扔进了火盆。

  竹简快被完全烧掉之前,梦尘对着丞相的灵位重重地拜了三拜。

  她这应该是在向丞相表决心。

  作为上帝视角的孟汤汤,其实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蛮心寒的。

  丞相对秦政说,希望他不要对梦尘付出太多的真心,他甚至还让秦政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掉梦尘。

  然后丞相在这里又恳求梦尘好好去爱大王。

  如果让梦尘知道了真相的话,她还会继续忠于丞相吗?

  孟汤汤觉得,大概还是会的吧?

  这个梦尘是这样的傻,所以哪怕知道丞相是在利用她,她也不会恨丞相吧?

  她或许还要感谢丞相给了她这么一个可以为秦政而死的机会。

  因为哪怕丞相不恳求梦尘,梦尘也是会好好照顾秦政的。

  因为她忠于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丞相,她忠于的或许一直都是秦政,她忠于的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对秦政的赤子之爱。

  ……

  从丞相府离开之后,梦尘没有马上回宫。

  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城楼下,然后她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件男士的大氅,独自一人下了马车。

  天空在这个时候飘起了雪花,梦尘抱着大氅用一种比较笨拙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踏上了登楼的台阶。

  在那台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大王朝服的秦政,此刻正孤零零地站在这高高的城楼上……

  那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吹在他的脸上,那漫天的飞雪肆意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毫无知觉似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孟汤汤的心忽然好痛。

  她好心疼他。

  她心疼他明明贵为九五至尊,可他的身边居然连一个替他遮风挡雪的人都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想在这个时候走到他的身边给他一点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她只是一抹意识,她甚至连一具身体都没有。

  ……还好……

  还好还有梦尘在。

  秦政的身边哪怕一个人都没有了,至少梦尘永远都会在。

  拿着大氅的梦尘,踏着雪走到了秦政的身后。

  她抬手抚去了落在他身上的那些还未融化的雪花,却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

  反倒是秦政先开了口,他用一种带着沙哑的声音问她:“你也觉得我是忘恩负义之人吗?”

  梦尘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秦政继续问她:“你昨夜前来找我,是不是也在怀疑丞相之死与我有关?”

  梦尘将手中的大氅披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她才走到了他的身前,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她说:“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好不好。”

  秦政眉头不禁动了动,然后他冷冷一笑:“一直和我作对的丞相去世了,我又怎么可能不好?”

  梦尘有些吃力地抚上了他的眉心:“我知道你不好,或许你可以骗得过所有人,但你骗不过我。”

  秦政忽然握住她的手,然后他说:“我就知道,我总是瞒不过你。”

  梦尘浅浅地笑了笑,然后她又忽然皱起了眉头。

  孟汤汤想,大概是因为握着她的那双手太凉了。

  秦政越过梦尘看向城楼外:“在我十岁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里,丞相曾带着我登上了这座城楼,那个时候他对我说,他希望我能一统天下,他希望这世间从此再没有战争,每个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理想便成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我知道为了实现这个理想,这一路上肯定会有很多的牺牲,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牺牲的会是丞相自己。我虽然悲伤,但也必须将他临行前交代的一切做好,哪怕被大臣误解,哪怕被百姓骂我忘恩负义,哪怕被史官写成‘暴君’,我也在所不惜。”

  “只要……”

  “不可以。”

  一直默默地在为秦政暖手的梦尘,忽然出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她摇了摇头:“我不忍你被历史误解。我可以做‘妖妃’,但大王一定要活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帝王,这是丞相此生最大的心愿。”

  秦政缓缓的转过头来,另一只手轻轻地盖住了她握着自己的双手。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问她:“那么你呢?”

  “你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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