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沧桑变

　　观天下万象的天书台被毁，百草仙君又差众弟子去昆仑山。杜蘅担心失去了这人间天眼，世间万象再难洞察。

　　百草仙君呵呵一笑，“蘅儿不必担心，天书乃天赐奇书，岂能毁得了，被毁的天书台不过是天书的复制品罢了”。

　　“那真正的天书何在？”

　　“尚在中岳山”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那真正的天书到底在哪里。这时候，清明宫大殿门口慢悠悠进来一位老者，这老者发须皆白，脊背微驮，手执一根树根雕成的虬龙拐杖。

　　随着拐杖戳在地面上“嘟嘟”的声音，那老者一步步走进了大殿。杜蘅和远馨同时认出来，来者正是翠微谷中的天书爷爷。随着远馨一声“天书爷爷”叫出口，杜蘅顿时明白了什么。他转头看看师父，师父微微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杜蘅下了座，搀扶天书爷爷坐下来，“原来天书爷爷才是中岳山之主，亏我还在翠微谷中自称了八百年的谷主”。

　　天书爷爷打断了杜蘅的话，“老朽不过是中岳山上的一个得道精灵，不过有幸受了天命，身负天书，上仙身份尊贵，与老朽的身份是云泥之别”。

　　远馨围着天书爷爷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到天书的影子，她不明白天书爷爷说的身负天书是什么意思。天书爷爷早看透了远馨的想法，下了座背对着远馨，不知道他施了什么咒法，后背上显出许多圆点来，布局与刻在天书台上的一模一样。

　　知道天书还在，大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昔日的天书台不过是为了方便观测而建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时间再去重建它，观天下万象的任务便交到天书爷爷身上。

　　天书爷爷已经在翠微谷中生活了十余万年，真身虽是只龟，但早已归了仙途，脱离了妖的境界。原来一直庇佑翠微谷小妖的是天书爷爷，而不是杜蘅的法障。

　　天书爷爷朝百草仙君拱手施礼，“仙君只管让清明宫众人去昆仑山，观天下万象之责有老朽足矣，还有翠微谷中一干小妖相助，请仙君放心”。

　　杜蘅还是担心天书爷爷的安危，又去了一趟翠微谷，叮嘱叠翠等小妖不要乱跑，好生待在谷中照顾天书爷爷。叠翠看着杜蘅翩然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杜蘅进了临渊阁，想再看一眼他与远馨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云台，书房是他待的最多的地方，杜蘅站在云台上，回忆起远馨在一边烹茶练刀的过往。还记得她初上临渊阁，杜蘅曾说自己是魅，吓得她直想逃跑。

　　杜蘅正在云台上发呆，远馨轻飘飘落在他面前，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什么也没有。

　　“傻笑什么呢！是无期公子来过吗？”

　　她来这里是因为惦记着无期，不是来回忆过去的。“没有什么无期公子”，杜蘅说完用力一甩袍袖进了临渊阁。

　　他在书架前徘徊，似是在寻找什么书，远馨也跟了进来，凑到他面前，央求道：“跟我说说，那无期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杜蘅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去理她，幸好他面色一贯清冷，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远馨才不会像若薪那样怕他，伸手扯着杜蘅的袍袖，继续撒着娇追问：“说说嘛！”

　　杜蘅皱着眉将自己的袍袖扯回来，“没什么”。

　　“杜蘅你骗鬼呢！我可是九天公主，没那么好骗，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回九天”

　　杜蘅仍不理她，而且转身就往外走，远馨被他气到了，上去死死拉住他的衣服。

　　“又不说话，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杜蘅扯了扯衣服没扯回来，凝着眉说：“放开，如今公主身份尊贵，这样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终于说话了，远馨嗔笑着说：“那现在本公主命令你，告诉我无期是怎么回事”。

　　杜蘅知道今天不说是妥不过去了，先一点点扯回了自己的衣裳才慢慢开口：“他们是清明城中人，这清明城是六界之外的一处清修之地，其中居住的是一些无处可归的游魂”。

　　“游魂，听起来有点吓人，可是他们都长得……”

　　“表象罢了”

　　“表象，那他们真实的样子是”

　　“一副副骷髅”

　　无期公子那翩然若仙的样子，令远馨至今都念念不忘，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一副副骷髅联系在一起。

　　远馨伸手去摸杜蘅的脸，杜蘅将她的手抓握在手心里，“我不是骷髅”。

　　“你还说过自己是魅呢！”

　　杜蘅嗤笑一声，为自己当初的愚蠢脸红。杜蘅的笑让远馨痴迷神往，她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像是被人下了迷药。远馨把脸贴在杜蘅胸前，双手环着他的腰身，杜蘅拉了几次她都不肯放开。

　　“好了，我们该回九天了，我才初列仙班，误了朝见天君可不好”

　　提起天君，远馨又想起日前请婚被拒，与杜蘅相处的好心情全都没了。远馨噘着嘴离开杜蘅的胸膛，被杜蘅拉着回了九重天。

　　云霄殿上，天君再次重申公主的婚事，着玄机仙子择就近的吉日，让公主与武曲星君完婚。武曲星君满面春风地上前谢恩，远馨气得当堂开骂：“开阳你个为老不尊的，休要高兴得太早，若想本公主与你成亲，除非天地交替，山海移位”。

　　武曲星君不急不恼，向远馨微微颔首，“公主说的可是沧桑变，如今恐怕是时日不远了”。

　　“什么？”

　　众仙家的注意力立刻从公主的婚事转移到“沧桑变”上。沧桑变，山海移位，天地重归混沌，那意味着时间万物生灵都将不复存在。

　　众仙家都等着武曲星君解释，武曲星君不慌不忙说道：“前日离天私登九重天，欲盗取海文珠”。

　　离天偷盗海文珠，杜蘅与远馨都知道，他们只以为那海文珠是难得的宝贝，并不知道它与沧桑变有什么关系。

　　天君用手抚摸着宝座扶手上的海文珠，面色凝重地说：“这海文珠不是普通的珠子，它是上古三巨龙的龙珠炼成”。

　　上古三龙，众仙家都知道。天地初分之时，三条巨龙霸占着世间大陆。是昊神降服了三条巨龙，用降龙鞭将三条巨龙的龙尾钉在昆仑之颠，又取了它们的龙珠炼成海文珠。离天偷盗海文珠，很可能是想唤醒三条巨龙，使人间重新回到蛮荒时代。

　　离天曾提过想和虞倾城分享九州，不仅虞倾城不肯，九天众仙家也是不肯。得不到便要毁了它，还真像是离天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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