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村
“洋洋，救我！洋洋来救我！”
夏冰依旧穿着淡蓝色的碎花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站在古董店所在的街口泪眼婆娑，伸出手，召唤着。
“夏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洋洋伸出手想要拉住夏冰，但是却怎么也够不到。
夏冰站在街口，口中一味地念道着：“救我！洋洋来救我！”惨白的小脸被泪水打湿。
“夏冰，来，来我这里和我说清楚。”
洋洋伸出手，跑过去，但是她和夏冰的距离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缩小。
街道仿佛没了尽头，无论怎么跑，周围的事情没有任何变化。
“夏冰，夏冰！”洋洋撒开腿，使足了劲向前奔跑着，口中不停的叫嚷着名字，但是街口的夏冰却变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一阵颤抖，洋洋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揪心的疼。
抬眼，挂钟的指针精准地指向凌晨2点整，这是夏冰离开的时间。
洋洋擦去额头的汗珠掀起被子，走到架子前，拿起角落的洋娃娃，娃娃的裙子已经泛黄，但是整体保存完整，这是夏冰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夏冰，你这段时间一直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洋洋对着娃娃自言自语道，默然片刻。
“也还几年没有回去了，我回去看你，等我。”
第二天，洋洋便收拾好行李，将休业的牌子挂好，拉着箱子赶去了长途汽车站。
大巴上，洋洋靠在窗边，看着沿途的景色，自从那年出了那山沟沟后，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并没有洋洋留恋的人和物，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爹娘和夏冰的坟了吧。
“呼噜……呼……嘘……”
洋洋挪了挪身子，嫌弃地白了一眼身旁的胖子，心里暗骂：大爷的，睡觉打呼噜还带节奏的，不要总靠过来！沉死了！
洋洋抬起手，将将要靠过来的头托起，扶正。
只见那胖子睡得正香，不时还砸砸嘴。
终于，村口到了，洋洋推开身旁的胖子扭了扭身上已经打褶的衬衫，气哄哄地下了车。
她不知道的是，胖子微睁开眼睛，望着洋洋下了车，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洋洋站在村口，看着村里熟悉的一切，挨家挨户的瓦片房，应该是县里拨款新修的柏油马路，还有村头的那家乡村诊所。
“李洋洋？”
洋洋闻声回过头，只见一个村妇打扮的女子挑着两个木桶，身上的花褂子沾满尘土，脚上的黑皮鞋磨掉了几块皮。
纠结了片刻，洋洋还是张开了嘴，轻声唤了声：“婶婶。”
“哎呦，真的是你呀，小丫头！”那村妇放下肩上的水桶，咧着嘴跑到洋洋身旁。“洋洋，大姑娘了，漂亮的婶婶都认不出来了。”婶婶看着洋洋的穿戴，眼睛中闪着光。
“走，回家，婶婶给你做好吃的啊！”说着便接过洋洋手中的行李箱，拉着往家走。
家里还是老样子，一贫如洗，简陋的装饰，破旧的家具，还有被烟筒熏黑的墙壁。
婶婶将炕上的被褥丢到一边，腾出一个空地方来，眉眼带笑：“洋洋别站着，坐这，你二叔啊去隔壁村帮忙修窗户去了，一会就回来。”
洋洋搭在炕沿边，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个，俺去做饭，去做饭啊。”说着婶婶弓下身，拍了拍洋洋的手，转身走向后厨。
“婆娘，俺回来了。”院子外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只见婶婶急忙跑出屋，拽着二叔侧身在院子里小声嘀咕了几句。
不用想也知道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洋洋才不想管，拽过身旁的枕头躺在炕上，这一路被那死胖子折磨的都没怎么休息好。
不知过了多久，饭菜的香味将洋洋从梦中勾醒。
“开饭了，洋洋来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婶婶撩起帘子喊道。
桌子上摆着几个青花瓷碟，饭菜虽然不算丰盛，但是也算是鱼肉俱全，遥想小时候洋洋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禁让洋洋心生鄙视。
小娃子站在桌旁伸出手，揪起一片肉偷偷放进嘴里。
“啪”
婶婶瞪着眼睛骂道：“没长眼睛的，是给你吃的吗？你洋洋姐还没动呢！懂不懂规矩！”
小娃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撇着嘴，眼圈微红。
“孩子想吃就让她吃吧。”说着洋洋夹起一筷子肉放到碗里，递到小娃子手中。
娃子端着碗，瞟了自己娘一眼，不敢动筷子。
“洋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坐下吃饭。”二叔甩了甩刚洗过的手，抱起小娃子，哄了哄。
“吃饭，吃饭。”婶婶便也没有说什么。
“洋洋吃这个。”婶婶夹住一大块鱼肉放到洋洋碗中。“这鱼是你二叔新买回来的，新鲜着呢！”
“我自己会夹。”
婶婶听了洋洋的话，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忙说道：“恩，自己吃，就和自己家一样啊！”
二叔坐在洋洋对面，一言不发地喝着小酒。
“二叔。”洋洋打破了寂静的有些冰冷的气氛问道：“我想去看看我爹娘的坟。”
二叔没有抬头，将酒盅中的烧酒一饮而尽，低声回应：“明天俺带你去看看。”
“哎呦，洋洋，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不在，你爹娘的坟都是俺和你二叔打理的，那年年烧纸钱也是要花费不少钱的。”婶婶挑着眉说道，将最后几个字特意加重了些。
“和孩子说这些作甚？那也是我亲哥！”二叔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
“你和俺吼什么吼！俺这么多年给你生娃，给你洗衣做饭还错了不是？”婶婶向来不是怕硬的主，吊着嗓子吼道。
二叔运着气，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院子。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家里还是穷成这个屁样！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
洋洋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随着出了院子。
“哎，洋洋啊！”婶婶在身后追问道。“吃饱了吗？婶婶再给你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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