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对劲
方知仁先是愣了一下,暗自念叨越怕啥越来啥,接着立时苦着一张老脸,“陈二兄弟,这豆腐做起来颇费功夫,没几个时辰弄不成,几个伙计不晓得,今儿就张罗出去了,如今您要是想吃,还有得等呢,不如先点些其他小菜,待下晌做成了,头一个送到您家里,您看成不?”
陈二眯起了绿豆大的眼睛,狐疑的打量方知仁,心里嘀咕着,难不成被他发现自个儿同迎客来的关系不一般了,不然为啥说好了的突然就变卦。
陈二当即拉下了脸,站起来试探着吓道,“怎么,方掌柜是瞧不起我吗?”
方知仁身子就是一颤,生怕他一个不顺眼在这里打砸起来,连忙摆手解释道,“哪里的事,陈二兄弟多想了,现在是真做不出豆腐来,等下晌,下晌,下晌一定给您送过去。”
陈二混了这许久,什么人他一眼瞅过去就门儿清,见方知仁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心里对他的话不由得就信了七八分。
“若真是这样……”
陈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女声打破,他抬头一看,正是方才说是跟在他后头的女人,不知道站在一旁的伙计说了什么,女人将手里的碗筷往桌子上一砸就跳了起来。
“我说你们回香楼怎么越来越没落了,这说好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说是头十免费,不给老娘算免费也就罢了,我可是听说你家也有豆腐才过来的,否则还在迎客来排队呢,拿老娘当猴耍不是,你说说!这损失该咋办?”
话音刚落,方才的男人也跟着叫嚷了起来,“就是就是,你们这是拿人当猴耍呢,巴巴的跟过来,结果啥也没有!”
酒楼里的其他人一听也跟着起哄,想把方才没占到的便宜给占了。
陈二隐晦的看了两人几眼,经常在道上混的,他对这两人自然是熟悉的,夫妻二人最爱耍仙人跳,不知道骗了多少钱,如今方知仁被他们缠上,估计得脱一层皮,正好,反正也没啥事,他干脆就坐下看戏,要是真没有豆腐,也好回去交差。
方知仁也不是傻的,一看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自然明白两人是一伙的,可如今也不好直接挑破,否则坏了名声的还是自家酒楼。
只好按耐住性子,挂着笑容招呼道,“两位莫急,我可没说没有,我只说是要等上不少时候,若是两位有这个时间,那等着自然也是无妨的,若是你们自个儿不愿意等了,那也不能说是我们回香楼没有啊,这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名声。”
方知仁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说起话来是滴水不漏,叫两人抓不住一点错处。
两人交换了眼神,这么多年的默契自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这个掌柜虚张声势,在糊弄他们。
女人装作生气的模样,一屁股坐了回去,叫嚷道,“好,我也不是那种急性子,老娘今儿就等了,就看掌柜什么时候做成了。”
“是啊,反正在迎客来也是等,搁这儿也是等,我也想看看回香楼是不是真有迎客来那样好吃的豆腐。”男人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方知仁心中怒极,恨不得叫人来把他们揍上一顿,但是心里也明白,揍了人倒是轻松,他们一张嘴出去胡乱说,那才麻烦。
只好忍住心里的怒火,平静的说道,“两位客官如此捧场,我们回香楼自然是欢迎的,可是不好意思啊,您二位若是要等,只能去外面等。”
“你什么意思!方才还让我们等,现在又说让我们出去等,这是被我们说中了,要赶我们走?”女人竖起眉头,一拍桌子,胳膊上的肉都跟着抖动起来。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您不点其他东西,又要占着位置,哪里有这种事,这不是影响我们做生意吗?这事儿就是闹到哪里都是您二位占不住理不是?”方知仁不紧不慢的说道,最后朝着酒楼里的众人问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么多人还等着吃饭呢,他们把位置占了却不用,我自然是要请他们出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酒楼里的人一听,确实是这样,别人也没拦着你不让你等,可你不能占着位置啊,当即就有人喊了起来,“是啊是啊!我们这还等着呢,你们倒好!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有了领头的人,剩下的人也跟着嚷起来,两人面面相觑,自然不敢犯了众怒,只好退到人群中溜走了。
陈二看得直点头,怪不得孟掌柜和方知仁争了这么许久也分不出胜负,方知仁不愧是个老狐狸,狡猾着呢。
把酒楼里的场面稳定下来,又引导着客人坐了下来,方知仁这才过来歉意的对陈二笑了笑,“陈二兄弟,让你看笑话了,要吃点啥给伙计说,他们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准保收拾他们,那我就先去后厨瞅瞅了。”
陈二见他一副焦急的模样,人在和他说话,眼睛却已经飘到了后厨,便挑了挑眉说道,“那好,方掌柜就先去忙吧,下晌我可等着方掌柜的豆腐下饭呢。”
“下晌一定送到,一定送到。”方知仁尴尬的笑了几声,生怕陈二又拦住他,连忙往后厨跑。
刚一进厨房就有伙计跑过来,凑到他耳边说道,“掌柜的,在镇上都找遍了,都没找着吕德发,他该不是回家了吧。”
“就是他去了阎王老爷那儿也得给我把他抓回来,他不是说他是吕家村的吗?现在就去,去他家里找人!”方知仁气得满头大汗,在后厨里转悠来转悠去的。
伙计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应答了几声就连忙往外跑。
这边吕德发却不知道自己的大麻烦,他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嘴角快要咧到耳边去,背着手一摇一摆的回了吕家村。
“吕大哥,啥事这么高兴?捡钱了不是?”
有人在村口招呼道,吕德发摇头晃脑的就想炫耀,一见说话的人就垮了脸。
“我说李老三,你管我高不高兴,关你屁事!”
说话的人正是当初骗了他的李老三,毕竟是自己闺女,一想到差点被自己推进火坑,吕德发就气得眼角都在颤抖。
“吕大哥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李老三却毫不在乎吕德发的恶言恶语,径直走上前来拍他的肩膀。
吕德发嫌恶的后退了几步,将自己怀里的钱袋揣得更紧,这才对李老三吼道,“你小子少和我套近乎,还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见钱眼开的货色,搁这和我扯啥呢,老子忙着回家。”
说完吕德发就要往前冲,李老三被他说得火大,朝地上啐了一口。“叫你一声吕大哥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货色,真以为自己要啥有啥了,我告诉你,小心人财两空的时候!”
吕德发被他说得心里一咯噔,什么人财两空,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有钱,当即怀疑的看着李老三,“你跟踪我?”
李老三被他说得一愣,接着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咧着嘴笑得上不来气,半晌才说道,“就你这样子,谁要跟踪你,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自己疑神疑鬼的要怪谁,老子忙着呢,不和你耍了。”
说完李老三就脚步匆匆的走了。好像真有啥要紧的事。
吕德发越想越觉得这心里发毛,本打算在村子里多晃悠会儿,这个时候他也没了心思,连忙往家里赶。
刚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张氏扔过来的“暗器”,吓得他条件反射的就往旁边一跳,注意看才发现是只绣花鞋。
“你又死哪儿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地里的活你干不了也就罢了,家里的活也不搭把手,老娘真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么个相公。”张氏一边蹲在地上洗衣服,一边念叨着,说着就顿了顿,抬起脑袋恶狠狠的说道,“老娘警告你!要是让老娘知道你再去赌钱,老娘不宰了你!”
吕德发有心发威,好叫她晓得家里谁当家做主,可一看张氏竖着的眉头,瞬间就没了勇气,只好低着脑袋点头答应,接着就挪动脚步想往西屋蹭,想看看莲花是不是在屋里,好将自个儿赚钱的好消息同她分享。
“搁这杵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老娘的鞋捡过来!”张氏突然又喊了一声,吓得吕德发就是一颤。
“好好好。”
吕德发连忙捡起来递了过去。
瞧见吕德发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张氏是既生气又得意,生气自个儿的男人没点样子,不如别人会挣钱,让自己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可又得意自个儿的男人对自个儿百依百顺,说往东他是绝不敢往西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自己自然是不能什么都想要,这样一劝自己,张氏的心里就舒服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
“日头这么大,晒了许久吧,屋里弄了糖水,去喝点,晒坏了可不行。”张氏随意的说了一句。
吕德发一觉见张氏的脸色好了许多,心里也有了勇气,点头答应道,“还是自个儿的婆娘好。”
见张氏不再崩着一张脸,反而笑了起来,吕德发接着问道,“平常这莲花不是惯爱在院子里头绣花吗?怎么今儿不见,别是走去哪儿了。”
张氏的笑意立刻减淡了许多,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吕静香不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立马狐疑的打量吕德发,提高了音量问道,“别人去哪里关你啥事,你咋比我还长舌,我瞅你这一天到晚跑出去的样子,没想到你还清楚得很咧,你还知道别人惯爱在院子里绣花,那你说说,我在家里爱干啥?”
吕德发哪里晓得会招来张氏一通夺命连环问,只好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眼睛一转,立马就冒出一通说辞,“我这不是顺嘴一问吗?哪里就让你这样生气了,她是一个寡妇,自然是只能在家里绣花了,哪里像我婆娘,家里家外的操持着,谁不夸你能干,谁不夸我福气好,有这么一个婆娘。”
张氏悬在半中央的心定了下来,被他哄得哭笑不得,只好虎着一张脸,装作还没消气的模样,说道,“就你会说,当初就是被你这么一张嘴给骗来的,那莲花今儿也不知道咋回事,一大早我就瞅着在窗边擦脂抹粉的,还换了几身衣裙问我好看不,你说她一个寡妇,收拾得花里胡哨的这是要去哪儿,叫我说指不定是去见她那个野汉子,你瞅瞅,这都啥时候了,还没回来呢。”
吕德发被她说得心里一跳,什么野汉子,她的野汉子可不就是我吗?
吕德发反驳道,“尽说浑话,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逼死人吗?指不定是在家里待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呢。”
张氏白了他一眼,“我可不眼瞎,那娇滴滴的模样,我可……”
话还没说完,莲花就推了院门走进来。
“叫你胡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吕德发皱着眉头回了一句,便立马站起来凑到莲花面前,乐呵呵的说道。
“莲花妹子,这大晌午的去哪儿了,吃饭了没呀?”
莲花白皙俏丽的脸上擦了脂粉,反倒遮住了原本梨花带雨的娇弱气质,看上去风尘味十足,脸颊两边还带着暧昧的暗红,立起来的衣领中,脖子上似乎有着殷红的痕迹。
一见吕德发便脸色发白的噔噔噔倒退了几步,用手帕遮住了脖子,才娇滴滴的说道,“是吕大哥啊,这是刚从外头回来了,看吕大哥喜气洋洋的,想必是有啥好事哩。”
吕德发原本皱紧了眉头,正仔细瞅她脖子哩,被这么一打断,当即忘了正事,得意洋洋的抬起头,颇有些自得的说道,“没啥好事,只是今儿心情好,打算吃了饭出去消消食。”
莲花一听便眨了几下眼睛,表示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吕大哥快去吃饭吧,我这也饿得慌,得赶紧回家做饭了,大哥,哦,还有大嫂,我就先回屋了。”说完挥了挥帕子就往屋里走。
张氏蹲在地上盯着两人,见两人没说旁的话,离得也有些距离,并没有凑得很近,脸色好看许多,可不知道为啥,这心里却总是不对劲得很。
见吕德发高兴得哼起了小调打算进屋,她便忍不住刺了几句,“你有啥高兴的啊你高兴,还晓得要吃饭哩,打算吃啥,糠咽菜啊?你瞅瞅人家日子过得那是红红火火,顿顿有肉,哪像我,什么命啊。”
往常吕德发最讨厌张氏拿他和两个弟弟对比,只要张氏一提,两人就得拌嘴,今儿吕德发虽然脸色不愉,却忍了下来没说话,自顾自的进屋吃了饭,没扒拉几口就说要出去走走消食。
张氏心中的疑惑到达了极点,待吕德发往外走,她便丢了手中忙活的事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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