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玉佩 [V]
“你!” 太皇太后被裕王一番连嘲带讽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当着群臣的面,按耐住怒气发作不得。
“永靖侯下江南清肃考场,因公殉职尸骨未寒,若是皇上此时将功臣之女和亲与北燕,天下文人怕是要口诛笔伐,如此,不利皇室仁德之名啊!” 一道恰如流水击石般沉稳有力的嗓音,掷地有声道。
众人闻声侧目,来人一身明黄色一品大妆,耄耋之年仍旧神采奕奕,步伐稳健,锐不可当。
长乐殿中,除了太皇太后与皇上,余下众人皆起身见礼。“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是太宗一母同胞的姐姐,嫁与骠骑将军岚胥为妻。她能得朝野上下如此敬重,不仅是为出身与夫家之光环,更是因为,岚胥将军在世时,大长公主也是于战场上弯弓射马的经过英雄。
“外祖母!” 敖登王爷疾步上前,搀扶着大长公主。
众人愕然,随即有老臣率先缓过神来…是了,大长公主与岚胥将军的女儿,当初的武邑郡主,正是如今北燕的大妃,敖登王爷的母亲。
只是…这位武邑郡主性情古怪,自嫁三十年前嫁到北燕以后,当真安心相夫教子,将自己视作北燕之人,从不与母国联络。更甚,无论大周与北燕和也好战也罢,这位出身大周的北燕大妃,半点不插手干涉。
是以,三十年过去,众人几欲忘了大长公主的女儿,是北燕王大妃的这桩旧事。
原本一旁作壁上观的尉迟暄见下首敖登王爷与大长公主二人之间来往,双目微眯,若有所思。
“皇上,” 大长公主只是微微一福身,侧目看向一旁的沈明娇,眼神于她胸前的玉佩上流连一瞬,遂与尉迟暄道:“本宫要当着群臣的面不偏不倚说一句公道话,大周与北燕,两国相峙已久,一方占兵刃之利,一方得地势之先机。势均力敌,甚至从过往交手来看,大周更胜一筹。”
大殿当中针落有声,一众老臣看着大长公主如今不怒自威,于殿前明辩君上的模样…恍然想起岚胥将军罹难于瑶招山的丧信传回京中时,大长公主也是这般,于德辉殿当着朝野众臣的面,铮铮傲骨,请命亲赴北境为夫收尸。
“和亲可以…也不是没有先例。” 大长公主意有所指。抬眼,目光如利箭破空,直直射向太皇太后,“只是,以太皇太后所言,送妃嫔和亲…倒是像我大周落了下风求和,成何体统?”
“何况,不过是江夏城而已,北燕此时真给了大周,皇帝也不见得愿意收这块烫手山芋吧?”
辅国大将军若有所思,听闻大长公主的话若然开朗,上前与尉迟暄道:“皇上,大长公主此言正是臣之所想,江夏之所以久攻不下,地势险要只为其一,更重要的是此边陲之城全民皆兵。便是如今北燕将此城拱手相让,城内百姓的抵抗、军队的收编皆是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以此城收为我大周边城,无异于引狼入室。”
“外祖母,” 敖登王爷作势轻叹一声,揽着大长公主的手臂流露出些许晚辈于长辈的倚赖亲昵,言笑道:“差一点,我这法子就要成了,您可是搅了我的好计策!”
“不论是前齐还是如今的周朝,都是吃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内政乱作一团,还想着对我北燕磨刀霍霍。” 说着,上前一礼,眉开眼笑看着各怀鬼胎的众人,对尉迟暄意有所指道:“我看周朝皇帝…您如今的朝廷,君臣离心,都想着内斗,真是丢人现眼…我北燕王室纵横漠北已有数百年之久,是眼看着先齐起朱楼、宴宾客…楼塌了。怪不得我母亲说,无容臣之量的君主所驭之朝廷,不过一团散沙。”
“以史为鉴…” 敖登鹰眸挑衅地看着尉迟暄,沉声道:“我母亲教过我中原朝廷的一句话,叫攘外必先安内。今日,换我送给周朝皇上。”
“若不是大长公主出面,朕险些忘了,敖登王爷也有我大周的血脉。不知是否缘此,北燕王才迟迟不将王储之位交与王爷?” 尉迟暄环顾下首神色各异的众人,突然朗声笑道,“朕何时说过要将懿妃和亲与北燕?”
“和亲势在必行,只是这人选…” 尉迟暄静默半刻,目光扫过沈明娇看向她身后的慈徽。
“本王见这周朝皇室盘根错节,实在不如我北燕来的快意。” 敖登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慈徽,突然插话打断了尉迟暄道:“我若是今日让了江夏城给大周,回去我父王母妃怕是要罚我被骏马拖着绕城三日。孟和入后宫为妃,全当北燕修好的诚意,旁的…就此作罢吧。”
敖登信步走到沈明娇面前,语气轻快,盯着她的美眸,调笑着说:“娇娇儿,日后若是不喜他了,便去我北燕做大妃可好?” 话落,朗声大笑离开。
接风宴的主角离开,剑拔弩张的宫宴也到了尾声,诸臣散去。
尉迟暄走下台阶,到沈明娇跟前,握住她的柔荑轻笑道:“娇娇今夜,甚美。”
回到永和宫主殿,尉迟暄看着她在妆台前卸下钗环,一举一动皆是媚态。开口道:“今日殿上,北燕与朕求娶娇娇…娇娇怎得一言不发?”
“皇上是想让臣妾以死明志呢?还是主动应下北燕的和亲之请?” 沈明娇美眸顾盼神飞,漫不经心睨了他一眼。“北燕广袤,臣妾倒是…心向往之。”
“朕听说,北燕大妃出阁前,与先淳贤皇贵妃是至交好友。不知今日这场闹剧,是不是北燕大妃记挂着旧情,想用此法,将娇娇接出宫去?” 尉迟暄神色晦暗,意味不明。
“朝中世家重臣,十之五六都与沈家交好,皇上今日才知?” 她不屑一顾,出言讽刺道。
“沈明娇!” 尉迟暄上前捏住她柔软的下颚,眸光燃了火一般,带着偏执与愤怒。“是你,当初先送玉雁给朕!是你先招惹朕的!”
“是吗?” 沈明娇怒极反笑,挣脱他的桎梏,柔肠百转,细数道:“难道不是,有没有虞楼那一桩事,皇上都已设好了杀阵引沈家入局吗?您为何以制衡左相为名启用永靖侯府,为何派父亲下江南,步步为营,不就是想借萧家之手灭沈家的势吗?”
秋节那天,她迷迷糊糊听虞楼的小二叫尉迟暄主子。直到她拿到凤令,才知虞楼本就是御鉴司在京城的据点之一,她三年前在虞楼遇见尉迟暄,根本就不就是偶然。
“娇娇入宫那日,亲口说,对朕遥遥一见倾心…都是骗朕的?” 尉迟暄明知答案,却还是一眨不眨盯着她那张笑时艳若春花的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是真有心于朕也好,还是为了沈家的权柄进宫也罢,如今,由不得你!”
“生同衾,死同穴。别说区区两座城池,便是他北燕以王位来换,朕也绝不会放你出宫!”
“皇上既贪图臣妾的情意,又想让臣妾的母家销声匿迹,这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 沈明娇看着他对自己的占有和喷薄欲出的情意,只觉可笑。
“朕舍不得放了你…会有旁人,替娇娇去和亲的。” 尉迟暄被戳破了心思,上前掐住沈明娇的腰身,对着那双能言善辩的樱唇,欺身狠狠压上去。
沈明娇恼羞成怒死死地咬住他的嘴唇,直到口中血锈味弥漫开来,方才松开。唇边沾着他的血迹,如同一朵妖冶的长春,目光淬了毒般盯着他:“是沈家先祖愚忠,才有今日之难!皇上若是敢将慈徽远嫁和亲,我拼死也定会带着沈氏与多位重臣投奔北燕!您可别忘了,先齐,是怎么没的!”
尉迟暄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边,端详着她这张染了薄怒潮红的脸,笑道:“朕忽然觉得,这样的娇娇…比那个从前佯装做小伏低的样子,更有趣!”
“皇上,大长公主来了。” 宋诚明知内室气氛不对,还是隔着屏风硬着头皮禀报道。
尉迟暄拂袖而去,走到永和宫门前,正见大长公主的仪仗在外。拱手示以晚辈之礼,“姑奶奶。”
“皇上。” 大长公主慈眉善目,恍若未见尉迟暄唇边的痕迹,微微福身尽君臣之礼。低声道:“为君者,当有容臣之量,皇上的前朝,不可再如此乱下去了。” 言尽于此,未等尉迟暄回话,便抬脚进了永和宫。
“臣妾见过大长公主。” 沈明娇福身,行了晚辈之礼。
“漏夜前来,怕是打扰了懿妃娘娘安寝。” 大长公主扶她起身,又抬手拿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臣妾谢大长公主今日于殿前相助。” 沈明娇这话说的诚心诚意,三叔并未知会家里突然出现,肯定是动了旁的主意,以群臣逼着皇上送她出宫。
“今日这事,我出门前犹豫了许久。” 大长公主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挥挥手,示意下人将寝殿四周守好。“庭沛的脾性,你最清楚,他是知道了你父亲遇害的消息,担心…到时候你在宫里受牵连,才废了这样大的力气,想给你送出宫去。”
“您早就知道此事?” 沈明娇愕然。
“武邑,到底是我的女儿。” 大长公主轻叹一声,面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敖登的血脉让他虽是北燕王嫡子,却迟迟不能登上储君之位。北燕王已缠绵病榻多日,这些年又扶持查干掌兵。武邑母子虽然掌握朝政,可兵权在外,状况也不乐观。你三叔从小便视她为长姐,原本就想借北境之战在战场上除了查干,这也是他答应皇上去北境运军资的原因。”
“可朝中的变故生得突然,你三叔…急火攻心,长兄遇害,你又被困在宫里,他便是知道希望渺茫,也要尽力一试,哪怕…亮出敖登这柄剑,让皇上不敢对你轻举妄动也好。”
“所以,是三叔与敖登王爷交易?大哥与三叔…还有舅舅,在北境替敖登王爷除了查干。敖登王爷…来朝将我带出宫?” 沈明娇闻言心惊,无论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北燕斩杀主将,还是将她带出宫,都是险之又险。
“不是交易。” 大长公主摘下她胸前挂着的,那块从姑母留下的玉佩。摩挲着,笑道:“原本就是一家人,冲锋陷阵都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是交易呢?”
“一家人?” 祖母与大长公主交好她知道,可在她的印象里,并未到了可以性命相托的地步。
“本该是带进棺材的旧事,没想到今朝在此情境下又要重见天日。” 大长公主轻抚着她的鬓发,眼中泪光闪烁。
“我年轻时的北燕,相较于现在更为强势,北境边城连连失手。太宗无法,不得不启用永靖侯府。只得让时年不过弱冠但已文成武就的你祖父掌军,而副将便是我的丈夫,当年的武举状元,岚胥。”
沈明娇不声不响,将大氅披在大长公主的肩上,静静听着她说这段祖母闭口不谈的往事。
“尉迟皇室,对于沈家从未放心过。所以,太宗才将我,他的亲妹妹,尉迟皇室的长公主嫁与岚胥,企图监管分散你祖父在军中的权利。” 长公主说起太宗时,恨意显而易见。
“你是没见过你的祖父,沈鹤安。他当年,是整个京城最意气风发的少年,每当大军归来时,说是掷果盈车也不为过。可偏偏,就只满心满眼都是你祖母,镇远将军府的嫡姑娘,秦双宜。” 大长公主泪中带笑,握着那块玉佩,追忆怀念道:“鹤安在永靖侯府那样的清明家世中长大,是个极纯粹诚挚的人,与岚胥志趣相投,一见如故。鹤安、双宜、岚胥、还有我,那时候…可真好啊!”
“都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可那样的日子,我们一同过了十二年,还定下了儿女亲事…我与双宜,常常随他二人出征,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性命攸关的时候,是可以相互托付后背的人。这北境的广袤土地,每一株草木,都是沈家、秦家、岚家儿郎们的血浇灌出来的。那样深刻的情意,使得几乎所有的北境军,只认将领,不知皇命。”
就算现在,北境诸城的百姓见了镇远将军府的旗帜,仍会遥遥欢和。百姓不通政务,亲眼看见何人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便会对何人信赖拥戴。想来那时,沈家、岚家、秦家,俨然成为了北境百姓心中,高于皇权的存在。
“飞鸟尽,良弓藏,我长于皇室,自是想到了…于是,我眼见北境安定在即,便催着鹤安与岚胥交回兵权,可还是晚了…” 言及此处,大长公主竟像个孩子般,哽咽出声,痛悔道:“瑶招山一役,我的丈夫、挚友,那些兵士,一个人也未回来。”
“大长公主…” 在那样的锥心之痛面前,再多的言语都显得乏力。沈明娇抹掉自己面上的泪水,起身轻抚着老人的脊背,递了盏热茶到她手中。
“我将几个孩子托付与你祖母,亲自去了瑶招山,见到了岚胥与鹤安的尸首…” 大长公主颤抖着双手,将那块质地粗糙却触手生温的玉石交到沈明娇手里,悲切道:“这玉,是我在瑶招山收尸时…在鹤安的盔甲里发现的,那时我刚刚诞下幼子,想来,他是想回京亲手打磨,给孩子做见面礼的。”
沈明娇将前些日子夹在浣衣局送洗衣物里面的另一块玉佩取出,并拢到一处放在桌面上。
“这块玉佩,是我从瑶招山回来后,将它一分为二,武邑与你父亲,各有一块。想要按照鹤安与岚胥生前说好的那样,让他们成婚。” 大长公主的情绪渐渐平复,沉声含恨道:“可太宗,临死前一道毫无转圜余地的圣旨,将武邑送到了北燕和亲。这些年,我只通过沈家的暗桩与武邑私下往来联络。我宁可让武邑成为世人眼里背弃母国之人,也不愿意将她变成君主手中遏制北燕的利剑!”
“瑶招山之事的真相,您…知道吗?” 沈明娇迟疑问道。
“其实,我与你祖母心里一直都大概明白,是太宗下的手…只是苦无证据,孤儿寡母支撑门庭已是不易,遑论洗冤。” 大长公主目光如炬,只是轻轻摇头,无奈道:“岚胥与鹤安死后,岚家、沈家所有的兵权,顺理成章被尽数收回于太宗手中。皇室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并未收回秦家的兵权,但你外公亦于瑶招山罹难,秦家兵权怕也是被渗透蚕食了许多。我与你祖母为了护住儿女,不得不忍气吞声。”
“姑母呢…她又为何入宫?” 沈明娇想起太皇太后说过的话。
“是那年的元宵节,宫里大宴,如今的太皇太后,当时的皇太后,特地再三相请闭门沉寂已久的你祖母。你祖母考虑到庄儿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便带着她入宫,想相看些家世清白的儿郎,从中选之。”
“然后呢?” 沈明娇急切了些,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念头。
“先帝与太皇太后联手设局,强迫了庄儿。” 大长公主眉心紧蹙,不堪回首道:“庄儿啊…就是太懂事了些,明白先帝和萧太后以此手段强迫她入宫,是为了拿捏沈家。当时的沈家,并无与皇室一争的能力,只好打落牙齿混着血泪吞进肚子,将你姑母送入后宫。”
“正因如此,你二叔走科举之路入仕,你三叔背井离乡以行商为借口暗中发展沈家在京城以外的势力。” 大长公主双拳紧握,似一头蛰伏在暗处随时会飞扑而出撕咬猎物的母狮,悄声道:“而你父亲…在我的扶持下,接手、掌控了一部分皇室暗卫。”
“所以…沈家与岚家,一开始就是想…造反?”
“不是,虽然这些布置一早便有,可只是自保罢了。真正开始运作,是从你进宫开始。原本只是打算未雨绸缪,若皇上愿意信任倚重沈家,那沈家也不会有反心。毕竟政权变动,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大长公主眼中皆是对尉迟暄所作所为浓重的失望: “只是…唉…尉迟家的皇帝,到底还是让我们失望了。从你父亲下江南开始的第一次暗杀,就是皇上自导自演给众人看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你父回程时真正的暗杀…
“那回程时父亲所遇刺杀,是你们一早便准备好的?”
“起初只是防备着皇帝,却未想到萧家和荣贵太妃会同时派人出手合围,沈家、岚家和敖登从北燕带来的人险些不敌。至于后面的事…不过是将计就计,顺势将你父亲牵入暗中。” 大长公主运筹帷幄,当年之风姿可见一斑。“永靖侯府在明面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庭秋如今归入暗处,朝中有庭霖,江湖有庭沛在,再想动手就方便多了。”
“只是可惜了你,” 大长公主目光慈爱,轻抚着沈明娇的鬓发,叹息道:“我们还是低估了皇上的杀心,早知今日如此,便不该送你进宫。”
“是我自愿入宫的…沈家世代清清白白,便是反…也要师出有名,不能平白无故便担了乱臣贼子的声名。” 沈明娇目光坚定澄明,信誓旦旦道:“要让那些诬害忠良之人,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还有一事…” 沈明娇想起方才尉迟暄与她说的话,担忧道:“皇上若是将慈儿送去北燕和亲…” 敖登如今虽然算是自己人,可北燕那地方,民风彪悍,居北苦寒,并不是个好去处。
“莫急!你不如问问慈儿,愿意不愿意?” 提起此事,大长公主眉眼之间倒是沾染了几分愉快笑意,提醒她道:“你可记得,慈儿说过的,那个在皇陵日日读书给她的书生?”
沈明娇大惊失色,犹疑着难以置信道:“那人…是敖登?” 如此说来,敖登与三叔一早便备好了后手,先提出以她和亲,又故意激怒尉迟暄拒绝,慈徽便是顺理成章的和亲人选。
“是…也不是。慈儿在皇陵三年,而这三年中,每逢春日,敖登皆会秘密入京来看望我,偶尔也会替我去皇陵看顾慈儿。谁知…这两个人竟然有缘。” 大长公主言辞欣慰道。
“可…慈儿那日开口求皇上替她与那书生赐婚后,皇上分明去派人查过…” 这桩事,尉迟暄之前是与她提过的,御鉴司的人也查过,那人就是附近村落当中的寻常书生。
“你三叔悄悄安排了旁人,装作山野乡户,与慈儿亲近传递消息,以躲过皇上放在慈儿身边看守的眼线。”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慈儿…这些年是装痴?”
“这事,原本只有你三叔知道…敖登,也是机缘巧合发现的,却一直都未告知与我,还是昨晚,他动了娶慈儿为妃的心思,才说出口。” 大长公主以为她是伤心慈儿和家里人瞒她,安慰解释道:“你也莫怨慈儿这么晚才告诉你,她担心你与尉迟暄动了真情,也是矛盾得很。”
“不…我不怪她…” 沈明娇心里明白,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慈儿才越安全。喜极而泣道:“我是替慈儿高兴,敖登与她的事…我会想法子促成的。”
“你还是要找机会与慈儿谈一谈,想来…你姑母是留了话给她的。” 大长公主眼见到了亥时,起身离开,嘱咐她道:“万事小心,保重自己!”
作者有话说:
看见评论区有人在问文案里面出现过的内容,文案里既然写了,后面正文里一定会有出现,剧情还长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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