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来信
不得不说,脸好看确实能让温苡对这顿饭有了这么一点期待,愿意用完餐再走。
点完单,温苡低头直愣愣地看着餐桌,完全不知道能聊什么,干坐着显得她特别的傻。
“温小姐。”
听到对方叫她,紧张得差点站起来喊声‘到’。
温苡此刻i型人格发挥到极致,只敢抬眼看他,用眼神回答,喉咙还是颤的,出不了声。
不是第一次相亲。
毕业没多久被池秋雁安排几场体验奇差的相亲局,本抱着就当吃一餐饭的心理应付了事,结果再贵的佳肴全都因为对方倒胃[kou]的问话变得索然无味,那也是第一次,她见识到比她还能扫兴的人。
靳俞寒眸[se]是温润的:“有什么忌[kou]?”
温苡拒绝靳俞寒递过来的平板:“没,我都可以。”
靳俞寒不强求温苡,拿过平板,快速选好菜品,好像在等待期间,他已经打算好要点些什么,后来上桌的菜品也验证猜想,他是真的有好好琢磨,点了两人都满意的菜肴。
准确说,他已经提前打听过她的[kou]味。
在用餐前,靳俞寒给她打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瓷碗冒着腾腾热气,端平放到她手边。
“晾几分钟,小心烫。”靳俞寒贴心[jiao]代。
温苡用汤匙搅动浓稠的汤,骨头的香味扑鼻,胃[kou]瞬间大开,小小喝了一[kou],瞳孔微微放大。
好喝!
喝完心情会变好的那种好喝。
靳俞寒说:“这家店的招牌是汤,熬得最好的是莲藕排骨汤和乌[ji]汤。”
温苡面对不[shu]悉的人,开[kou]比较顾及,酝酿一番问:“餐厅是靳先生订的?”
“嗯。”靳俞寒说,“你的朋友说,一定要3号座,幸运数?”
温苡脸微烫,小迷信的本质被出卖,怯怯点头:“其实都一样,但真的能在3号座用餐,心情会很好。”
“吃吧。”靳俞寒并没有进行任何褒贬点评,保持好初次见面该有的边界感。
一顿饭吃下来温苡心情不错,靳俞寒绅士的照顾和不故意卖弄高深让她以前相亲受到的创伤被治愈,深深觉着,世界上还是有正常男人的。
用完晚餐,靳俞寒送她返程。
等到他站起来,温苡才惊觉他是真的高,大概估算,她才到他的肩膀,估摸有186这么高。
完全理想型的身高。
阮年芙说得没错。
今晚和她共进晚餐的先生,确实是她编造的理想型。
和靳俞寒搭乘扶梯下楼,两人前后差不多平齐,温苡对不[shu]悉的人不敢多问话,压根不知道找话题。
一路无言,用餐已经结束,谁也没提今晚的正事。
走到商城外面,雪势比来之前大些,后半夜应该会下大雪。
漫步在雪地里,靳俞寒问:“你很着急结婚?”
温苡想到那个离谱的男朋友谎言,汗颜说:“一点吧……”
她反问他:“你呢?”
靳俞寒诚实回答:“很着急,家里催得紧。”
今晚第一个涉及相亲的话题只是简单的[jiao]流了彼此对结婚的想法。
走到大型圣诞树前,靳俞寒停下脚步,问道:“温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送你回家。”
温苡放在兜里的手攥拳的力度紧了紧,走下来一路她也想清楚了。
靳俞寒是个不错的人,但她没太强烈结婚的想法。
他的这个问题是另一种试探。
他在等她今晚相亲的答案。
温苡想到那支命定般的上上签,接着想到上次摇到上上签之后发生的一切。
经历许多挫败的她忽然在此刻失了心气,好像一种暗示。
上次不是好结果,这次肯定也不会,甚至不敢去多想万一。
这一年,温苡当缩头乌[gui]习惯了,允许自己不冒险一次,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纵容自己。
“谢谢你。”温苡看着靳俞寒,嗫嚅说,“我打车吧。”
对自己的[xing]子太了解,她对情侣渴求[jing]神上的契合,还有比较严重的情感洁癖,不喜欢争吵,一旦吵架再和好心里多少有些嫌隙,这样高的要求导致她很难做到轻易开启一段关系,就算是[jiao]个朋友,她也会有无形的负担。
面对她给的答案,靳俞寒应好,亲自招手叫车,送她上车,贴心提示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出发后,温苡和师傅报了目的地,靳俞寒止步在一米外,两人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给足空间,和平的结束这场相亲。
后视镜里穿着大衣站在路边的靳俞寒身影逐渐拉长,最后消失。
温苡呼出一[kou]气。
算不上太轻松。
温苡回到家里,照旧把衣服一脱,蜷缩到毛毯里,一场因为她对命理的执着而奔赴的相亲,平淡收场,却久久缓不过来,她有些陷在某个细节,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手机震了几次,费劲从大衣外套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池女士:【忘了说你,你家里怎么这么乱?沙发上堆的衣服是干净的还是脏的?我都替你洗了,记得收衣服。】
才发现沙发上随手丢放,堆一起的衣服没了。
池女士:【我都说外面的东西不健康,少点外卖,对身体不好。】
看去,餐桌也是干净的,应该是池秋雁来打扫过一遍。
温苡哀叹,先把昨天约好的家政服务取消。
池女士:【瑞奇是不是又被你寄养在宠物店?都说你工作忙,没[jing]力照顾狗狗,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劝。】
……
来自母亲絮絮叨叨的十多条留言,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关心,也让她压力倍增。
因为今天的贸易谈判,连带前期准备工作连轴转半个月的温苡感到无比疲惫,心中的怒意达到最盛:【妈,我不在家的时候,能不能别来我家里。】
池女士:【我来看你还成我的错了?】
温苡深呼吸一[kou]气,暂时冷静下来,收起手机,不想和母亲争吵。
未来两天周末,温苡难得不加班,打算再把狗儿子丢在堂哥家,反正他也是一个人住。
她又躺了十分钟,洗完澡换一身珊瑚绒的家居服,套上羽绒服去小区的便利店买零食。
夜深雪渐渐大起来,天地一片白,雪花星星点点落在温苡的乌泽的黑发上,她一蹦一跳在雪地里踩出几个脚印,方格红的围巾称得一张小脸明艳动人,灯光在她发丝上折[she]出浅光,晕染出几分温柔暖意。
温苡玩着雪,一面和阮年芙讲电话,把相亲的经历[jiao]代一遍。
阮年芙难以置信问:“就这样?”
“嗯,就这样。”温苡问,“怎么了?”
能怎样?
阮年芙瞧着温苡[chou]到上上签后魔怔般的反应,还以为今晚的事多少能成,没想到温苡恻隐之心动都没动。
“他说要送你回家,你拒绝了?”阮年芙怕误听,确认一遍,重新复盘细节。
温苡:“是啊。”
阮年芙额角绷紧,咬着后牙槽:“温苡你是没听出他别的意思吗?”
据她了解,靳俞寒是个克己复礼的绅士,会周到地照顾到他人的心情,但绝对不是滥好人,会提出送温苡回家,是有意深入了解的意思。
温苡停下来,忽然感觉脚板底冷,蹦上旁边台阶又跳下来,活动身子,保持暖度,说:“听出来了。”
本想撒谎骗阮年芙,温苡犹豫会儿,坦诚[jiao]代。
“听出来你也拒绝?!”阮年芙想不通。
温苡对靳俞寒一定有好感,起码不像以前相亲出来后给她打电话把普信男臭骂半小时,便足以说明这次相亲完全符合挑剔鬼温苡的预期。
这一点。
她肯定以及笃定。
“好了,先挂了。”温苡不想再深入探讨。
阮年芙顿了下:“温苡你不对劲,特别不对劲,你是不是又在想以前的事?”
温苡小脸又惨白几分,捏着电话的手无力地紧了几次,有几分勉强:“我挺好的。”
阮年芙拔高音量,心急说:“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现在就挺好的,你也决定走出来了,现在新的生活特别的[bang]。”
知道阮年芙是真的替她着急,温苡安慰说:“我是负责任地在想,或许我们注定没缘分吧。”
触碰到敏感事,阮年芙不再在意今晚的相亲,只关心温苡的心情,宽慰她不要再去触碰任何引发她负面情绪的事,就好好地呆着,吃饭、睡觉、上班、玩游戏、看电视剧,怎么开心怎么来。
最后反倒成温苡安慰阮年芙,劝了许久才放心地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断,算给完最后的[jiao]代。
意味着这场相亲正式结束了。
寒风凛冽吹斜雪,温苡仰着头,倔强去看雪从百米夜空下坠,远及近,落向她眼睛,下意识反应闭眼,雪就这样落在眼皮上、弯翘又浓密的睫毛里,融化,冰冰凉的,融掉她心底的愁,仿佛[chun]雪[jiao]融渐渐要明媚时。
可惜。
风雪[jiao]加,哪瞧得见[chun]光。
温苡淋够了雪,缩紧脑袋,围巾拉往上,遮住半张脸,搓着手,小碎步往小区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跑。
街道萧条,茫茫雪夜里除去几盏孤灯,只有便利店亮堂着,门[kou]白[se]招牌发着最有人间烟火气的光。
廊檐下站着一个男人,板正驼[se]大衣衬得他身段笔直,清冽气质如融在空气里的寒意,从烟盒衔烟的动作随意懒散,垂着的眼皮掩盖掉一半情绪,点烟,双颊微微凹陷,吐出云雾,俊颜藏于其后。
在听到温苡脚步声,微抬眼,看到是她,眉骨微挑,薄唇挂上淡笑,瞳眸里的光是轻柔的。
对视的这一秒,风雪俱灭,温苡耳边呼啸而过清寂的风,什么都听不到。
“温苡。”
他叫她名字,调子没有起伏。
不再绅士称呼她为“温苡小姐”,单单叫名和字,她就钉在原地,愣愣看他,心间掀起狂[lang],不知所措。
靳俞寒有点意外在这儿遇见温苡,卸下[jing]致的打扮,她微微昂首像慵懒高贵的[bo]斯猫,表情又有圆瞳猫的傻气,释放的[xing]情如未经雕琢的璞玉,珍贵,灵动。忽然不想一板一眼称呼她,叫了她名字。
视线相碰,风雪凝固,时间仿佛静止。
他转头看了眼店内,瞥向墙壁挂钟,回头笑说:
“圣诞节快乐,圣诞树小姐。”
厚实玻璃门藏不住店内电视机欢庆的声音,不知播的是哪部片子,临近结局,一派和气,众人聚在一起庆祝,背景音乐的旋律和此时应景。
正好零点。
不知道灰姑娘的魔法消失没,她却很应景,穿的不是相亲的淑女套裙,而是珊瑚绒睡衣套长羽绒服,特别不修边幅地站在一身正式的靳俞寒面前。
红[se]围巾和浅绿[se]外套,像……便利店门[kou]的圣诞树。
他叫她圣诞树小姐……
温苡内心抓狂,好丢人现眼啊……
看来,这场相亲没有彻底结束。
起码在温苡心里,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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