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家常话
无论是什么,张瑜都知道自己再拒绝不好,让身边的丫鬟接了过来,又送上自己绣好的香囊道:“妾身身无长物,倒是略通医术,这是依照医书做得香囊,有凝神静心之效,请夫人不要嫌弃。”她亲手递过香囊。
果然通晓医理,春晓接过放在鼻尖不远处轻嗅,闻到一股药香,却无苦涩,反倒有些花香。
“最近睡得不好,白日总有些疲倦,正用得上呢。”春晓笑道,赵九娘也在一旁点头。
见两人点头,张瑜心中一松,随即和春晓说起家常话,时间一长发现这位薛夫人脾气真不错,无论她说什么,春晓都能说上两句,论起市井生活,竟也很是熟悉。
这倒让张瑜有些惊讶,坊间对薛夫人多有探寻,传闻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却有几点不容置疑。
薛夫人正是平江府富商薛家三娘子,魏修偶然得见,一见倾心,当即纳为妾室,甚至从前任知州张伯啸手中救出了薛氏一族,可见得宠。
不过薛氏一族去年就去了汴京,不曾回来平江府,如今在平江府的薛氏族人都出了五服,日日在门房处求见,也没踏入后宅半步。
魏修作为勋贵世子,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最重要的是手中握有实权。这样的男子就算妻妾成群,世人也不会侧目。偏偏他洁身自好,后宅只有薛氏一人。世人震撼,对薛夫人更有探索欲望。
张瑜从前也是吃瓜群众一枚,自从魏修和春晓到了平江府,坊间每日传闻太多,张瑜都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版本的初见,每次都是春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惹得魏修强抢民女……张瑜才不信,魏修位高权重,何需强抢,只需摆出身份即可。薛家别说送一个女儿给魏修,怕是将妻女都送过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薛家……张瑜也听说过,可不是什么好人家,说句为富不仁都算好话。
不过她也好奇薛氏容貌,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得到魏修独宠。
昨日在新房内,张瑜总能听到春晓的声音,不是因为春晓声如黄鹂,而是她说话时,喧嚣的新房总是格外安静,等她说完众人附和不停。
无需丫鬟暗示,张瑜就明白了谁才是屋内最需要重视的那人。
向东掀盖头之时,张瑜心神都放在向东身上,也被众星捧月的春晓夺了三分。
薛氏,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赵九娘就站在她旁边,二人还那样像,可一眼望去,张瑜还是被春晓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她的美不在于耀眼夺目的衣裙,不在于精雕细琢的五官,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那双眼睛,明明透亮如水,再看时又有氤氲,让人琢磨不定。
奇怪。
张瑜越发觉得不对劲。薛家不缺银子,家中女儿从小娇养才是正常,据说薛家管教极为严厉,甚至比最死板的书香门第更夸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教出的女儿才能没有商人的铜臭味。
事情真假难说,不过张瑜的确没怎么听说过薛家几个女儿的事情,就连薛氏三娘也是因着魏修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这样的女儿家,通常被教得像《女戒》一样呆傻,张口夫君闭口子嗣,可张瑜看到的春晓却有一种市井女儿家的灵巧。
难不成……张瑜脑中闪过诸多猜测,却不敢细想,只是应对更为谨慎,好在春晓有心交好,赵九娘在旁捧场,张瑜也算聪明,这一上午过得还算充实。
午间自然是要留饭,魏修和向东在前院,张瑜则和春晓在后院,同赵九娘一样,见到春晓用餐的标准惊掉了下巴。
她本以为像原先夫家,每日三餐,顿顿吃肉已经很不错,可春晓呢,桌上摆了不下二十道菜,也不用春晓自己夹菜,丫鬟们在一旁穿梭,想吃什么也不用说,丫鬟们都极为懂得主子喜好,连春晓多动了一筷子的菜都记得清楚。
赵九娘早过了惊讶,忍不住观察张瑜的表情,见她傻在当场,忍不住偷笑,丝毫忘了也曾震惊的自己。
用过午膳,张瑜提出告辞,春晓留了两次,才将人送出后院,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等着的向东。
梨花也看到了向东身影,当即笑道:“向校尉倒会心疼人呢。”她虽然没有嫁人,年纪却不小,加上春晓身边没有上了年纪的嬷嬷和婆子,梨花自觉是个管事,平日里说话行事都有些大胆。
春晓对此乐见其成,见梨花这样打趣也道:“是呢。”可她心中却不这样想。
春晓是化妆师,手艺还不错的那种,连她也得承认一个事情:除非下得了狠手,否则没有能遮住的痕迹。先前所用的遮瑕还是高科技产品,遮个痘痘,春晓都得费点心思。
黑眼圈自然也不简单,更何况张瑜技术没那么好,手里也没那么专业的遮瑕产品。
米粉或是珍珠粉只能骗骗张瑜自己,春晓一见张瑜,就看到了她眼中红血丝和遮不住的黑眼圈。
洞房花烛夜有些折腾很正常,可张瑜神色不像是承欢,更像是熬夜难眠……春晓也不惊讶,因为向东当时求娶张瑜时就有些奇怪,只是魏修懒得去查,春晓也没有人手。
如今见了张瑜,春晓也能断定这其中必有隐情。
回到房中,春晓没有像之前一样看书消遣,反倒卸了钗环躺到床上休息,等众人离去后又睁开眼睛,手指在薄被下轻轻划过。
她在想张瑜和向东……不是八卦背后隐情,而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自从回到魏修身边,春晓能明显感觉到魏修和从前的不同,他对她几乎是换了一个人,春晓几乎要沉溺其中。
吃吃喝喝玩玩,这不就是她一个咸鱼最想要的生活吗?
与其在外面忙碌,为了一点银子累死累活,委身于一个青年才俊,还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人,这样的日子其实并不难捱。
当丫鬟时经常被打骂,去青楼梳妆少不得被丢白眼……辛苦的日子过久了,春晓真想过些舒服日子。
只是……她摸着那颗跳动的心,仿佛感受到另一个自己在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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