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心近
向东起身时,天还没亮,他习惯早起,尽管房中还有其他人也不会耽误他的计划。只睁眼看到再不是简陋的军中而是红色帷幔时被提醒了一下:这是他的新房,他昨日娶了妻子。
念头出现又被向东骤然压下,他皱了皱眉,翻身坐起,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屏风,四季变换就在眼前,向东的眉眼温柔许多,他伸出手抚了抚上面的花瓣,随即大步向外,一眼也不曾看向床上睁开眼的张瑜。
向西说这是春晓送来的贺礼,早在下聘那天就送到了府上。
向东得知后便将它摆到了新房内,如今婚期已过,倒是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若是放在军中又担心哪个不长眼的给他弄坏了。
待到向东晨起练武归来,张瑜也起身换了套衣裙站在一旁给他递上毛巾。
向东却没接,只是指了一个丫鬟:“你过来。”
丫鬟赶紧上前,又担心惹怒了张瑜,帮向东擦拭时小心瞥过张瑜,却见她神色毫无变化。
收拾妥当,向东率先出门,张瑜紧随其后,他们要去到魏修府上谢恩。
知府衙门后宅,春晓正用着早膳,赵九娘却在此时登门。
“让她过来吧。”春晓理了理衣裙,一会要见张瑜,她也穿了套新裙,显得正式些。
赵九娘进门便觉得眼前一花,只能看到春晓衣裙华美,她今日打扮一早上,自觉美貌,可在珠光宝气之下,显得格外可怜。
春晓像是没看到一般,让赵九娘和她一同用早膳,席间梨花介绍着菜品,听得赵九娘十分羡慕,就连粥都有五个口味,而她,明明是娇客,每日过得却和丫鬟没什么两样。
眼见赵九娘的呼吸急促了一些,春晓喝粥的动作越发舒缓,嘴角也勾起了笑容。
吃完饭,本该去到厅堂等向东和张瑜过来,春晓却故意看了一眼赵九娘,言语缓缓:“九娘的衣服我好像见过几次?”
这话说得很是委婉,官宦人家的女眷,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儿家,从来都是娇宠万分,身上的衣裙穿过一次就不会再穿第二次,尤其是在见客的时候,决计不会出现相同的衣裙和钗环。
可赵九娘呢?
如今她的衣裙还是赵静嘉给她做的,不说重样不重样,就连尺寸都有些小了,如今被春晓点破,赵九娘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头上的蝴蝶钗也没了方才的灵动。
“是姐姐做得不好。”春晓拿起帕子捂住嘴,看似抱歉,实则取笑道:“妹妹孤身一人在外,姐姐也该好好照顾妹妹才是。”
“梨花。”春晓牵着赵九娘的手,轻轻拍着像是安抚,对着一旁的梨花道:“日后记得每月给赵九娘子发月例。”
“每个月五两银子,妹妹觉得如何?”
梨花在一旁点头应是,笑着道:“夫人待赵九娘子真好。”
“我是姐姐,自然应该照顾妹妹才是。”
五两银子!
赵九娘想到自己从前每月都花不了一两银子,年节时得了伯母二两银子的银宝开心到一晚都睡不着,如今竟然也能一个月有五两银子。
“多谢姐姐。”赵九娘赶紧屈膝:“我的事情,姐姐也知道,就不打肿脸充胖子,我知道姐姐待我好。”弯腰的一瞬间,赵九娘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想着要不要婉拒,彰显自己的清高。
可出生以来就没过上几日好日子的赵九娘舍不得这些钱,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因着在魏府一直没有进展,赵静嘉那边也没了耐心,除了入府时送了些银子,在那以后再没送过钱,彩云出府听到的全是催促,彩云拿到手的银子也越来越少,自然不满意,不说对赵九娘越发敷衍,就连赵静嘉的吩咐也不放在眼里。
也就是卖身契还在赵静嘉手里,若不是这样,赵九娘甚至怀疑彩云会偷跑出去。
如今有了钱,赵九娘也能心安理得使唤彩云,和魏家其他丫鬟相比,赵九娘还是更信任彩云,只是彩云心思太野,如果有机会,她势必要培养一个亲信。
“些许小事,妹妹不必放在心上。”春晓将赵九娘扶起来,带着一同前往厅堂:“今日向校尉和张娘子过来,你也一起见见。”
“好。”赵九娘面带笑意,退后半步跟在春晓身后。
两人刚到一刻钟,向东和张瑜就到了府上,向东自去见魏修,张瑜则由着梨花带去见春晓。
“妾身张氏,见过薛夫人。”张瑜梳了个精神的头发,眼下青黑也用米粉仔细遮掩,挂上羞涩的笑容,正是新嫁妇的模样。
按理来说,春晓并非魏修的嫡妻,也没有诰命在身,张瑜只需垂手便好,如今却行了屈身礼,显得很是恭敬。
若是以前,春晓定然不会受这样的礼,毕竟这是向东的新妇,她和向东从前也算要好......她的余光看向一旁的赵九娘,怎么感觉给了这姑娘银子,这姑娘斗志反倒少了些呢?
“娘子快起身。”春晓定定坐在主位,让余年去将张瑜扶起来,又让梨花将早已备好的东西呈上上来,笑道:“昨日匆匆一见,便觉得亲切,今日再见果然如此。”
“这是刚刚送来的钗环,张娘子看看可喜欢?”
寻常新妇要见夫家亲眷,总能收不少见面礼,如今向东父母早亡,身份又有变化,事情倒有些难做。
春晓乃是魏修的房中人,若是站在高处赏赐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说是新来的钗环,倒也合理。
张瑜赶紧起身,只见托盘上有一整套的首饰,步摇、金簪、珠钗.....看着便觉耀眼夺目,她急忙道谢:“夫人厚爱,妾惶恐。”她当然喜欢,可向东冷眼还在眼前,她默默吞了吞口水,说出拒绝的话。
“姐姐为人一向如此,实在是与张娘子有缘,还请张娘子收下才是。”张瑜推辞,春晓笑而不做声,梨花等人也是沉默,赵九娘觉得正是表现的机会,这才开口说话。
张瑜看了眼赵九娘,见她衣着普通,可春晓却待她不错,见赵九娘开口,春晓道:“还是妹妹懂我。”
妹妹?张瑜这才认出赵九娘,正是昨晚在新房中的一人,没曾想是薛夫人的妹妹。
不过,薛夫人有妹妹这事,向东也没和她说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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