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夜静时
张瑜待字闺中的时候,孔婆子还去她家为她说亲,直接被刚刚及笄的张瑜打了出去。
因为孔婆子给她说的人家不好。
孔婆子现在还记得那是张瑜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明明是一张娟秀的脸,骂人的话却没有一句重复。
孔婆子当时还不是官媒,却也出了名的会说话,竟然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开。
好在张瑜后来举家搬走,孔婆子沉寂一段时间,最后反倒走了远亲的路子,成了官媒。
凭心而论,孔婆子觉得自己做得还挺好,毕竟没有残废的说成全乎的,只是说身体有恙,这么多年也没谁到她那里去哭。
就算有人找到她去哭,孔婆子也是丝毫不怕的,可她怕张瑜。
这么多年过去,孔婆子说亲的人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她依旧对张瑜印象深刻,甚至还偷摸打听过张瑜的近况,得知她后来嫁了一个富户,她还感慨过泼妇才有好日子过。
不过两年没关注,谁知道张瑜守了寡,如今竟然还攀上了官员?
孔婆子皱着眉,显然是有些话想说,春晓倒也被引起了几分好奇:“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还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也不必遮掩,说出来,我们也好一起想个法子。”
春晓这般问。孔婆子反倒不好说什么,她如今已经是官媒,好歹也有两分脸面,若是说出来张瑜的事情,倒也把她惹得不好。
“回夫人的话,这事的确不算容易,老婆子我才有些难做。”孔婆子半真半假道:“好叫夫人知道,寻常人家说亲事其实并不麻烦,只说聘金合适,今天说亲,晚上洞房也是有的。”
“大胆!”梨花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如今骤然听到这样的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春晓还在一旁,连忙喝止。
孔婆子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伸出手打着自己的嘴:“老婆子说惯了粗话,夫人别介意。”
很久以前,春晓还曾和朋友一起品评美男,这句话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她看了看满脸羞红的梨花,笑道:“倒是我疏忽了,你先去外面吧,等我有事再喊你。”
梨花跺了跺脚:“夫人!”不过她也没有强留,离开的脚步也比从前快了不少。
待到梨花走后,孔婆子才继续道:“好叫娘子知道,您说的张瑜我也知道。”
原来如此。
春晓有些明白过来,怪不得孔婆子听到张瑜的名字有些震惊,原来是熟人?不过这并未打消春晓心中全部疑惑,但她和孔婆子第一次见面,实在不适合多打听。
“张娘子是平江府人,家中尚可,只是姊妹众多,显得有些拮据......张娘子有些要强,想必嫁了人能好些。”孔婆子简单说了下张瑜家中情况,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说完也不敢看春晓,只是看着脚下三寸处。
春晓听完一笑:“听起来倒也详实。”
“我不懂平江府的婚俗,一切还得麻烦你。”春晓拍了怕手,门外走进来一人,正是梨花。
梨花上前递了一个荷包:“还请婆婆与我说得详细些,我们也好操办。”
喊来孔婆子不过是个表面功夫,其中聘金聘礼,自然还是春晓这边准备,孔婆子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她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能赚这么多钱,何乐而不为。
孔婆子欢欢喜喜地下去,春晓也从这边起身回了内室,梨花在外面和孔婆子说话,内室却站着一人,正是在外奔波,刚刚回来的余年。
向东说亲,她当然要找官媒,可也不是全凭孔婆子一个人在这乱说,早早安排人在外面打听,余年聪明,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就将张瑜的情况打听得七七八八。
大概情况和孔婆子说得没什么两样,只一点,张瑜的脾气并不太好,嫁人没多久就和夫君争吵,守寡之后倒是安静许多,像是被打击的厉害。
春晓听完叹了口气,又让余年赶紧回去休息,等到内室只剩她一人后,这才翻开书册,又看了几页。
华灯初上,春晓和魏修一同用膳洗漱,两人躺在床上,少不得问起向东和张瑜的事情。
魏修其实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事,他只是想知道春晓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尽管春晓今日和孔婆子的对话都被人一一复述,他也觉得不够,他就是要听春晓说话。
“明日,我想去看看。”春晓已经安排了向西去提亲,好在张瑜的公婆还算董礼,知道来人和魏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是有怒气也不敢直说。他们这般好说话,向西也没有过分,将张瑜从前的聘礼都折价还了回去,周围的人都得赞一句好。
如今张瑜已经回了娘家,就等着明日下聘,五日后成婚。
“你去做什么?”魏修闻言捏了捏春晓的耳朵:“这等小事,哪里还值得你劳心劳力,若有不放心的,让梨花跟着去便是。”
春晓顿了顿,知道不能和魏修硬抗,但是在不想放弃这次出门的机会。
“我只是,想看看。”说这话时,春晓的声音哑了些,低了些,似乎有些委屈。
魏修当即抬了她的下巴,神色不明:“这是怎么了?你想看什么?”他凑得很近,声音却含笑,似乎很是好奇。
春晓倒也不曾回避,只是看着魏修:“我想看看婚嫁是何模样。”
下巴处的手骤然收紧,魏修的眼中寒色毕露,却在碰到春晓的眸子时变为怜惜。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春晓从未有过婚礼。
一个通房丫鬟,喝一顿酒都算是抬举,一个良妾在府上摆两桌都得被赞好福气......可这些哪里有八抬大轿,正门迎娶来得光明正大,热闹非凡。
魏修的心不自觉难受起来,他心心念念春晓心中能有他,可如今春晓这般恳切,羡慕寻常婚嫁之事,他竟然有些承受不住。
当夜,内室一片安静,魏修看着春晓酣睡容颜,再次失眠,只是春晓嘴角含笑,因着魏修答应她明日可以出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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