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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显本事


  和魏修相比,在座的众人既比不过他的官位,又比不过他的圣眷,如今方明白过来,魏修早已设好了全套给他们钻。

  想想那少得可怜的俸禄,再说说家中金银美妾,若是魏修查起来,当真是一个都跑不掉。他们嘴上喊着冤枉,实则已在想这次的事情要花多少钱才能摆平。

  不是他们不相信魏修铁面无私,而是苏州各种势力混杂,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和冀国公府扯上关系,到时候魏修当真会大义灭亲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很明显。

  魏修见他们慌了神,开口让外面候着的向北走进来,自从到了苏州,这些官员的起居生活都进入了向北的监视范围,为了不打草惊蛇,魏修得到了并不具体的情况,但也足够让他们胆战心惊。

  向北手中有几个信封,一一分发给众人,几个官员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怎么突然来这么一事?

  “诸位。”魏修向东拱手后方道:“我受官家信任来苏州,自然要不负圣恩,你们手中之物便是我要的回复。”

  “往日之事不可追,本官只待明日。”

  这便是不翻旧账的意思,在场众人都明白过来,心下一松,倒也能挂上一分笑容恭维两句,更多人则轻轻摩擦着手中信封,似乎在猜测这其中究竟是什么?

  是他们贪污的证据,还是有人写来的状子,又或者是某些秘密安排?这样的思索,使得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魏修起身向外道:“耽误大家多时,我已备好饭菜,还请与我一同入宴。”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魏修用得炉火纯青,其他人也看得明白,可惜这棒子得受,这枣子也得笑着咽下去,枣核也不能吐出来。好在茗茶低劣,饭菜却十分可口,有那好口腹之欲的人,看见席中的一道名菜,乃是酒蒸鸡。

  这道菜听起来寻查,可那熏鸡所用的酒水,需得是三年以上的梨花白才行,这才能在鸡肉之中留下三分清甜。

  有人尝了一口,当即赞叹:“好味道!”

  虽然食不言寝不语,但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自然不可能沉默无声,魏修也听到了这声赞叹,语调平常:“若喜欢,稍后可带些回去。”

  “这是家中厨娘所做,外界难寻。”

  有那喜欢的当即道谢,见魏修和善,众人也放开了手脚,一时间好不热闹。

  从午时到黄昏,主客都很满意,魏修送走众人后,吩咐人上了一杯浓茶,今日喝得有些多,魏修也有些眩晕。

  这是一种极为舒服的状态,人还是清醒的,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翻飞,让人生出平日里克制的情绪。魏修从前并不排斥,甚至是享受微醺,可如今,他只想自己时时清醒……只有这样,已消失在他身边许久的春晓才不会浮现在脑海之中。

  春晓猛地打了个喷嚏,身旁说去金陵的男子,嫌弃地往旁边走动,不一会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春晓揉了揉鼻子,默不作声前往跟在那男子身后。她方才已知道这人去金陵并非一路水路,距离太远也危险,倒不如跟着镖局一起走,既便宜又安全,不过多花两个钱罢了。

  春晓觉得这主意不错,悄悄跟在那男子身后,见他去问了几家镖局,最后选定了其中一家,她暗自记下,入夜后随意找了一处客栈,用假的户帖住房,店家果然看不出真假,随意还给她,喊着跑腿小二:“乙等房一间。”

  小二很快跑来,领着春晓过去,见她拿着包袱,却又对汴京没那么有兴趣,小二十分机灵:“刘郎君这是要出门?”

  春晓也不意外,这毕竟是她自己透露的信息,她点点头,带了些尴尬:“我读书不成,家中又无足够田亩,只好搏一搏商贾之事。”

  这年头不是读书人就一定清高,毕竟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那,谁会不动心。小二也是见多识广,当即笑道:“原来如此,刘郎君真是有志气,您可不知道我们这有个客人和您差不多,结果去了一趟苏州就发了大财。”

  苏州……春晓笑容凝滞,却没有打断小二说话,直至到了房门口,小二才左右张望一下后道:“刘郎君,您是要去哪?”

  小二本以为会听见苏杭之名又或者金陵,谁料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永兴,我去永兴府。”春晓并未遮掩,只是她今日一直躲在暗处,哪怕是刚刚打过照面的掌柜也不曾看见她的全脸,这是她的又一层隐瞒。

  见小二不说话,春晓再次补充:“长安城。”

  “是长安啊!”小二这才恍然:“那处如何改了名字倒是想不起来。”他又说了一两句,接着压低声音:“郎君,出门在外可是不容易,若是一人出门,更是难之又难,说不定便会遇上山匪,倒不如和镖局或商队同行也更安全。”

  春晓一副思考模样,小二见她有意,当即又推荐了几家商行和镖局,着重说了一家商行和镖局,其中镖局真是白日里那位前去金陵的男子所选。

  春晓犹豫一会:“当真可靠?”她紧了紧包裹:“只是我囊中羞涩,这钱?”

  小二遗憾,感情是个穷汉,但能赚几文钱也不错,他笑着道:“郎君不必着急,花大钱有花大钱的好处,可没钱也有没钱的方法,我明日将人喊来,您到时候看看再说,如何?”

  这小二很懂得以退为进,若他今日喊人来,普通人定然会拒绝,从而导致生意告吹,可他说明日,反倒让人生出期待。春晓明白其中道理,装作着急模样:“那劳烦小哥。”又做出犹豫模样,到底从袖中掏出三个铜板:“钱不多,就当给你买碗汤水。”

  小二笑容更真切起来:“郎君客气,那您早点睡,明早用过午膳我就将人喊来,到时候您自己决定可好?”得了钱,他态度更好了些。

  “好,劳烦。”春晓拱手,看小二离开,这才转身关门,点燃了屋内烛火,拿起铜镜一看,脸上粉膏还算持久,若不是凑近看,倒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今日见了那个去往金陵的人,如今又立个穷苦书生出门赚钱的人设,和这个生人勿近的脸有些不搭,怎么说行商也得更平易近人些,春晓戳了戳鼻尖,决定再换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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