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君臣的盟约!
第一百八十章 君臣的盟约!
乾清宫,辽东军情会议现场。
于是小皇帝盯着那些仅剩的红色出神的看了会,忽然又问道:“高卿,你驻守的大长山岛又在哪里呢?”
“皇上请看——”和之前相比,这才算是个问题,高耀晋就用手点在了这幅地图的最西南部分,整个辽东的角落地带,也就是辽东半岛尖端的那个位置。
“啊?居然是在这么偏的地方?不是应该挨在广宁城边上的么?”
不得不说以前的小皇帝真的什么都不懂,以为大长山岛是依托明军核心防御集群、广宁镇城而存在的,好在现在有了这副清晰还原的辽东地图,能够帮助他解惑。
所以小皇帝就是打量了一下大长山岛和广宁镇城之间,发现都相隔有几百里的遥远距离!这就让他不时抬头看看高耀晋,不明白他当初作出如此选择的用意。
不过不得不说,小皇帝的智商是不缺的,接受的又是正统的皇家教育,有着孙承宗这样的大学问家当他的帝师。
所以他很快就醒悟道:“高卿,你之所以坚守这里,莫非就像孙师傅所教的那样?也就是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时因势而动者,可谓用兵如神者也!”
“所以你不选广宁那样的大城,而是选择一座海上小岛防守,就是想利用海岛四面环水的地理优势,来阻断奴兵的陆上优势吗?”
孺子可教也,高耀晋听了就是欣慰的点点头,作为一个昨天还是军事文盲的皇帝,能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认真说起来,高耀晋当初之所以选择大长山岛,还有更深层的意义,是一般人看不到的着眼点……
那就是从整个辽东层面来看,大长山岛作为距离敌人核心统治区近千里之远的偏远地带,是敌人的力量难以辐射到的地方!毕竟光是带兵赶过来都要走一二个月了!还能算是敌人的大后方!
所以这就是在敌人的薄弱处、在敌人的腰眼处打入的一根钉子!又可以说是先贤教导我们,农村包围城市的又一典型范例。
而被人在自己的大后方打入一根钉子,能不难受吗?当然这些道理就让小皇帝以后慢慢体会吧,毕竟一下子说的太多了,贪多嚼不烂。
不过就算这样,明白了那个道理后,等到小皇帝朱由校找到了大长山岛的位置,接着又找到了代表归服堡的那个小小木雕……
看着上面代表奴兵势力的黑色被涂掉,而是重新涂上了代表我军势力的红色,让整幅地图上那所剩无几的红色终于壮大了一点点后,小皇帝就是重重的点头道:“高卿,你干的好啊!”
甚至他再看看那个拥兵十五万,作为明军的最大防御集群,却被隔着辽河对峙的大片黑色所阻碍,所以毫无建树的广宁城;
再看看就靠着那么鼻屎大一点地方,却能屡屡建功,乃至收复失地的大长山岛,就更加明白了高耀晋如此选择的意义!
“哎,高爱卿你很好!”
“微臣惶恐,这不过是微臣分内之事——”面对小皇帝的赞誉,高耀晋却是小心谨慎。
不过既然说到这里,气氛也合适,高耀晋忽然就觉得,可以试着抛出他那个终极战略设想了——也就是卧薪尝胆,十年平辽!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有人提出类似的设想,并且还更加激进——曰五年平辽!并且当时的皇帝确实给他忽悠住了,提供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并许以蓟辽督师的高位!只希望能兑现诺言!
只可惜最后事实却证明,五年平辽的誓言不过是个笑话……因为五年过后不仅没能平辽,反而让对方把自己给平了——
在敌军兵锋都首次侵入到京师,差点灭国之后,最后只能以赔上一颗脑袋作为了事!
不过现在嘛……这却是吸取了前人大跃、进的产物,是更加成熟的战略构想。
于是就听高耀晋开始描绘,并且还是看着小皇帝的眼睛认真的道:“如今辽事不宁,天下不安!乃至天下百姓都为之受苦!辽饷加派永无止境!”
“所以微臣斗胆就想和皇上做个约定,那就是以归服堡大捷作为起点!接下来在三年之内,微臣能一举收复金州卫、复州卫、盖州卫、海州卫!”“收复这片辽东最大的粮食产区!把原本属于我大明的四大卫指挥使司地盘,重新变成红色!”
“而这只是第一步!因为在如今灾年四起的年代,谁掌握粮食安全,谁才能手握致胜砝码!”
这也是高耀晋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也是历史中得出的教训——犹记得某位督师许下五年平辽的誓言后,虽然誓言豪迈,可受时代眼光所限,所作所为依然是老一套——
不外乎深挖洞,高筑墙,途耗无数民力国力,征发数万民夫修建一座又一座呆板的军堡,修建庞大无比的宁锦防线,期望能借此阻挡奴兵西下的脚步。
可事实上呢?奴兵也不傻,他们只要来上一招像绕过马其诺防线那样的,来上一招借道西下,从蒙古人地盘借道,耗费巨大、差点吸干国库的宁锦防线就成了摆设!他就能知道犯了多大的错误了……
毕竟已经有了一次所谓的宁远大捷(某位督师赖以起家的基础),甚至老奴都因此而死,你还以为敌人会犯同样的错误吗?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而高耀晋则不然,既然防线太长防不胜防,那就干脆不妨!不如集中力量出击敌军薄弱处!而这就叫做以攻代守!以战养战!还是以争夺粮食安全为第一要务!
并且现在还是敌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是最佳时机!
(因为现在小冰河时期才刚刚开始,老奴还没尝到苦头,对于辽南四卫的重视程度不够,而等到之后小冰河时期发威,灾年一年连着一年之后嘛,那时他再觉醒也晚了……)
甚至不客气的说,谁拥有了金、复、盖、海,谁拥有了辽东这座最大的粮仓,谁就拥有了战略主动权!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毕竟辽南四卫的粮食产量,占到了整个辽东地区的百分之七十!这是什么概念?说是举足轻重都不为过!
明军得到这个大粮仓,粮食问题就再也不用担心。
而老奴失去了这个大粮仓,我后金子民失去了三分之二的粮食,就只能靠进山打猎;下河摸鱼为生了!可是靠这些能填饱近百万女真的肚子吗?
所以等到高耀晋详细解释一番这个战略构想,连朱由校这种对军事一知半解的半吊水,都是听了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啊!
并感到这一招实在是妙!也由此更加见识到了,高耀晋放着那么多地方不去,专门抢占大长山岛的先见之明——以大长山岛向北登陆就是金州卫的地盘而言,是专门为吞并辽南四卫准备的呀!
甚至连一旁不怎么说话的魏忠贤,听了这个设想后都不由暗挑大拇指了……你说这个高耀晋,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年纪这么轻,却对整个辽东战略有如此深刻的判断!
甚至这番话要是让老奴听到了都会傻掉吧……也幸好,这样的英才不仅是汉人,还是他的盟友……而这就是他魏忠贤的幸运,是天下之幸了。
而高耀晋呢?却并不以为意,因为这个破局的方法,破开辽东困局,是他后世无数次推敲的结果,是智慧的结晶。并且对于他的整个宏大战略来说,这仅仅只是开始。
所以高耀晋接下来就道:“而只要拿下了辽南四卫,那就好办了!那么在5年之内,微臣就有把握拿下敌人的核心地带盛京!(辽阳城)重新恢复当初袁经略任职时候的态势!”
“而只要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敌人步步进逼;意欲鲸吞整个辽东的战略态势就被彻底打破——甚至还是我军掌握了战略主动权!敌军再也回天乏术!”
“而只要做到这一步,10年之内,微臣就有把握光复整个辽东!也就是十年平辽!把敌人赶回他们的老家赫图阿拉,甚至完成万历先帝萨尔浒大决战时未曾完成的大业……”
“拿下鞑虏老巢赫图阿拉!俘虏全部女真人!并以奴酋首级祭告太庙!用奴酋的血来清洗这段百年的耻辱!”
“而这就是微臣的整个战略构想!不知皇帝对此可能支持否?你我可能做这个约定?”
“三年拿下辽南四卫?五年拿下盛京城?最后十年平辽?”
小皇帝就是神色向往的喃喃说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务实,每一步都有具体的战略目标。
特别是这个计划,不是从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口中说出来,而是从对敌作战未尝有一败的高耀晋口中说出来,就更加有实现的可能了。
于是小皇帝同样认真的看着高耀晋道:“好!朕支持你!”
“并且这些时间朕也完全等得起——三年后朕才20岁,五年后朕才22岁,哪怕10年后朕也就27岁,朕完全等得到那一天!朕也愿意期待那一天——因为这是你我君臣的约定!”
没错,小皇帝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高耀晋提出的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就算是最后的10年平辽,以这个时代的人寿命而言,绝对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了!
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共需要十年,这让小皇帝觉得很远,可是他又觉得不远!
所以他看着正热切看着他的高耀晋,就严肃的道:“高卿,本来你在辽东三战三捷,屡克顽敌,朕就在关注你了,你现在既然有此宏伟志向,朕又何惧之有?”“来来来,你我君臣今天就在这里做个约定,三年拿下辽南四卫!五年拿下辽阳城!10年平辽!”
“而真到了那一天的话——只要朕还活着,在你凯旋回京班师的那一天,朕将亲自为你牵马游街!”
说完之后,天启小皇帝竟然伸出手来,要和高耀晋来个当场击掌为誓!
“哎,皇上不可!”这时都有些听愣的魏忠贤连忙就想阻止,毕竟皇上身为真龙天子,千金之躯,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天意!怎么能和身为凡人的臣子做如此动作呢?
可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小皇帝,这次却没听他的,而是坚定的伸出了手掌,并且看见高耀晋碍于君臣之礼,而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手……还被他一把抓住了!
而下一刻,就听见清脆的“啪!”的一声,日后影响大明历史进程的一刻就此发生了!乾清宫中击掌为誓!或者说这就是两人君臣之间的约定了。
甚至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关系重大,乃至都直接影响到辽东大局,所以日后的史书中对此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例如皇宫专门用于记录皇帝日常的起居注是这么写的——天启元年,鞑虏肆虐,神州黯淡!然天启元年九月二十四日,王与帝于乾清宫中立下君臣的盟约!历史也自这一刻开始改写!
至于《新明史》中的记载则更加直白了——曰天启元年,鞑虏猖獗,辽东危急!然鞑虏中出了一个异数,我中华同样有圣人奋起!
天启元年九月二十四日,王与帝共同立下神圣的盟约!历史也由此改写!
又曰黑暗的羽翼遮蔽了天空,来自北方的腥臭四下蔓延!可正义的光辉始终存在!民族的脊梁从未缺失!并终将驱散那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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