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悲惨的楚军
一场大战从早打到午后。
葭萌关城头。
子龙、鳖灵、公孙考叔、腹䵍四人并肩而立。
遥遥看着秦兵退去。
“先生，秦军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退去了？”
公孙考叔呲牙忍住疼痛问道：
“眼看他们再加把劲就能攻破葭萌关，俺本以为要以身殉国了。”
腹䵍沉吟道：
“退得这么匆忙，想必是有生死存亡的大事。”
子龙和鳖灵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增援的楚军来了。”
“楚军应该是打算截断秦军的后路，这才让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退军回去。”
鳖灵捋着斑白胡须笑道。
公孙考叔顿时大喜：
“那我们何不出城追击？”
“与楚军两面夹攻，务必将这些狗崽子杀绝在这金牛道上。”
子龙瞄了眼公孙考叔还在渗血的伤口，翻了个白眼。
这傻大个，本事不怎么样，倒是挺好战的。
也不看看城头上的蜀兵现在是副什么德行。
还能站着的三千蜀兵，早已精疲力尽，且大都身上带伤。
难道带着这些老幼妇孺去追敌？
这些蜀兵守个天险的葭萌关都岌岌可危。
敢出城去触秦军霉头，只怕秦军一个回扑，就将这些半兵半农的蜀国之人尽数屠灭。
鳖灵没好气地一巴掌扇在公孙考叔伤口上，疼得他呲牙裂嘴。
出言骂道：
“说什么浑话呢？”
“我们有那个实力追击吗？”
“只能寄希望于楚军能击败秦军，最少也要大量消耗秦军，让他们再无进攻关隘之力。”
“否则，葭萌关怕是守不住了。”
鳖灵示意了下周围：
“这是国内能抽调出来支援的最后一点力量。”
“楚国援助的兵刃军械也尽皆在此。”
子龙闻言倒是心里一动。
秦楚两军交战，己方虽然提供不了助力，倒是要去旁观一番。
毕竟他们的最终战果，对葭萌关的存亡有着巨大影响。
子龙感受了下躯体内逐渐开始恢复的灵气，顾不上肉体的疲倦，正色说道：
“我且去看看他们两军战况，如有异动，我们也能提早做好准备，你们守好关隘。”
“考叔，吾不在的时候，城防一事由老先生主掌，你从旁协助。”
“钜子，要辛苦你和诸位墨者尽量多修复城防器械，准备应对秦军再次来攻。”
子龙对着腹䵍深深行了一礼：
“葭萌关能守到如今还未陷落，全赖钜子和诸位墨者竭尽心力，奋不顾身。”
“蜀国虽然贫弱无以为报，这份殷殷相助之情，铭感于心。”
腹䵍这些人的辛劳付出，子龙一一看在眼里。
尤其是刚刚的守城战，墨者也死伤了十余人。
这些墨者毕竟是千里迢迢古道热肠前来协助守城的，他们的人壮烈牺牲，子龙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公孙考叔和鳖灵也理会过来。
同样郑重道谢。
连带着城头上的蜀兵们，也是感谢之语不绝于口。
这倒让本就不太擅长言辞的腹䵍憋红了脸，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推辞不已。
子龙交代好事宜，一脚踏出，身如轻羽缓缓从高耸的城头上飘落下来。
甫一触及地面，整个人没入土中，已施展出土遁之法，朝秦军大营方向潜行而去。
如此神仙手段，令城头蜀兵们哗然四起。
子龙赶到秦军大营附近，从一处山头上冒出身形，藏身在草木之中打量战况。
秦军的大营，就建在原先巴蛇藏身，已经崩塌的山上。
营中数千伤残秦军，如今正攥紧兵刃严阵以待，死死守住阵地。
大营外头，秦军骑兵已与楚军开始接触，准备殊死搏杀。
楚军一路急行百多里，正展开阵型进攻秦军大营。
刚进攻了没一会，只听蹄声如雷，上万秦军沿着铺设好的金牛道疾驰而来。
楚军主帅昭阳大惊失色。
令旗狂舞，连忙收拢阵型准备应对秦军骑兵的冲击。
昭阳为楚国令尹，上柱国，也是战功赫赫的名帅。
曾率领楚军伐魏，一战攻取魏地八邑，转而伐齐，吓得齐国连忙派出纵横家陈轸，说服昭阳退兵。
昭阳本打算趁秦军在外忙于攻城，大营防守薄弱，趁隙袭取鸠占鹊巢。
再依托大营，将秦军困在金牛道上。
没曾想秦军反应竟如此迅捷。
这下楚军可算是偷鸡不着，反蚀了把米。
楚军虽然精锐，却是远道急行军而来，士卒早已疲乏不堪。
加上本已展开阵型进攻大营，仓促之间重新收拢，阵脚浮动。
面对骑兵冲锋，这可是大忌。
秦军进攻葭萌关至今，骑兵一直未曾参战，正是精满气足的时候。
加上数度攻城不利，一个个心中憋着股火。
楚军这时竟敢来触霉头，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太长。
秦军骑兵犹如一群下山猛虎，悍然杀入楚军之中。
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就这么在双方都意料不到的状况下突然发生。
昭阳嘶声大喊，竭力调整，想要将秦军的冲锋势头遏制下来，再重组阵型展开反击。
奈何五万楚军大都为步卒，根本拦不住已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的一万秦国骑兵。
切入，分割，穿阵而出，再回马继续冲锋。
秦国骑兵来回冲杀几次，远道而来的楚军便已溃不成军。
楚军步卒这些年来被秦军支配的恐惧，再度浮上心头。
终于！
楚军崩溃了。
步卒们漫山遍野逃窜，只求能在秦国骑兵马蹄下侥幸逃得一命。
更为凄惨的是。
魏章率领的秦军弩手和退下来的残余步卒也到了！
弩手的箭矢早已射光，只剩下随身携带的刀剑。
残余步卒也已精疲力尽，满身尘土伤口。
这样的残破之兵，本来不会是楚国精锐的对手。
奈何楚军已被骑兵杀破了胆。
如今只懂得抱头鼠窜，往四周山上崖底逃去。
根本不知身后追杀自己的，已从骑兵换成了残兵败将。
那些悬崖陡坡，高山峻谷，骑兵难以踏足。
可秦国步兵却无甚阻碍，依然追在溃逃的楚军身后砍杀。
秦兵眼看要拿下葭萌关，被楚军搅了好事，正一肚子火，顿时全撒在楚军头上。
追杀的气势极狠，恨不得将楚军赶尽杀绝。
昭阳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宿将。
眼看溃败之势避免不了，早已带着至为精锐的五千中军撤出战场。
长盾落地相连，长兵器透阵而出，临时构筑出森严的防御阵型。
秦国骑兵冲杀了一阵，将其余楚军杀散，来到最后的这部分楚军阵地前结阵对峙。
“主帅，这可如何是好？”
楚军副将凑到昭阳面前，面色难看至极：
“秦军势凶如虎，刚一交战我军就损失惨重，如今就剩这点兵力，万万不是秦军的对手。”
楚军这下战又不是对手，退则被骑兵沿途追杀，就算落脚之处都没有。
五万精兵辛苦跋涉而来，没想到竟是千里迢迢来送人头。
剩下的这点人，进退维谷。
昭阳面容沉凝，握住缰绳的手指紧紧扣入掌心之中，心提到嗓子口。
副将的心思他如何不知？
只是身为主帅，却不能失去方寸。
否则最后这点人马，也要尽数葬身于此。
思绪焦急地急转之间。
昭阳想到个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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