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湖中有神怪
第31章 湖中有神怪高水湖深处,湖面水光粼粼,烟波浩渺。
湖下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内,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身穿儒衫,正坐在案前捧读着诗书。
不多时,一红衣少女来到在门前,伸手叩了两下门,轻轻喊了声:“老爷”。
屋内的中年男人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进来吧”。
红衣少女推门而入,款款来到中年男子案前。
她手上没半点停顿,先将一壶泡好的雨前龙井搁放在桌子上,又取来一个精致的紫砂陶小盏杯,盛出一杯热茶,递到中年男子面前,说道:
“老爷,这是王横出去买回来的新茶,我赶紧给你泡了一壶,你尝尝味道可还过得去!”
中年男子闻言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卷,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轻轻泯了一口,赞道:
“小余啊,你这泡茶的手艺可又有长进了哩!”
红衣少女笑道:“那可不,最近常呆在老爷身前,听你念叨多了,学会了一箩筐的茶艺学问,就说这水吧,还是我专程去甜水湾那座山泉那儿汲来的呢,喝着可甘甜了!”
中年男人转眼就喝完了一杯,红衣少女眼睛来事,随即又给放在桌上的空杯续上了茶水。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望着红衣少女问道:“这茶新鲜,水也甘澈,泡茶的功夫也讲究,你要不要也再找个茶杯来,陪老爷一起尝尝?”
少女笑道:“不喝,喝茶是你们读书人的雅事,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喜欢也喝不出味道。我就不附庸风雅了,免得扫了老爷的雅兴。”
中年男人笑着摇摇头:“喝茶是不分贵贱男女的。”
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捡起案上的书卷又开始看书,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姑娘家家的,喝茶也是图个新鲜,喝不出那股韵味的。”
红衣少女吐了吐舌头。
她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也就老爷你修养好,还能静下来喝茶看书,我跟王横两个可是在外面脑瓜子生疼,急得团团转了!”
中年男人没有抬头,依旧盯着手里的书卷,仿佛没有什么能比手里的东西再吸引人一般。
他随意开口,缓缓问道:“怎么的,江侯府的人还赖着没走?”
红衣少女见男人开口询问,便说道:“刚走,今年都来了七八次了,今天江侯府的人一早就登门了,老爷你倒是躲在房里图了个清净,我跟王横在前厅陪着点头哈腰,周旋半天了。”
红衣少女想想又说道:“我可是真佩服今天来的这位江侯府的老管家,他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喝茶,反正就是赖着不走。也不知道他屁股有没有坐疼,换我可是做不到的。我琢磨着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悄悄把椅面上的软垫都给撤了,看他还能不能坚持这么久。”
男人点点头,说道:“你们能拖就拖一会儿吧,我是不想见到这些市侩小人的嘴脸,看多了心里憋得慌,浑身难受。”
“如此一来,可就要苦了我跟王横咯!”
少女有些丧气,接着说道:“我说老爷啊,江侯府索要那东西,咱们给他们不就完事了?几下子把他们打发了,大家都图个耳根子清净不好吗?”
男人抬头,看向少女,没说话。
少女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反正那东西咱们留着也没用,当不了饭吃,作不了柴烧。再说了,给谁不是给,江侯府的人拿去送人,咱们留着也是送人。最后不管是他们还是咱们,反正都是送人,结果不都是一个样吗?”
少女对男人渐渐皱起的眉头视而不见,像一只黄鹂一般,叽叽喳喳,继续说道:
“咱们又来唠嗑唠嗑这个金波江侯府。人家毕竟管着掬水江从高水郡入海这一段江域不是?咱们虽然是旁系大泽,但他们也有代管的职责,那个江侯得算是你半个上级吧?他们索要那东西,咱们就犯不着跟他们争,鼻子终究是盖着嘴巴的,人在屋檐下,咱们这回就低低头,爽快点送出去,兴许还能让他们念念咱们的好。”
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这就叫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什么叫给谁不是给?如果我不知道他们是准备送给满钗国都城里那个张氏子弟还好说,这事既然被我提前知道了,那就绝对不成。”
男人似乎还不消气,对着已经低下头去的少女,继续说道:
“就那个半吊子读书人,你和王横又不是没见过,夸夸其谈,徒有其表!我琢磨着那人本心也不纯,不是个能读书的种子。那江侯不就惦记着隔壁大江的江神空缺吗,就这样去舔满钗国朝廷里的某人,啧啧啧,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也不是个好东西!”
话锋一转,又说道:“既然是我高水湖里长的东西,最后送不送,送给谁,只要我一天还在这个位置上,就该由我说了算。老子没看上的人,对不起,别人再指手画脚,我也不答应。”
少女忧心忡忡,她熟悉自己面前这位老爷的驴脾气,只要是老爷心里想明白的事儿,那是十匹马儿都拉不回来的。
但是她又怕自己这位老爷日后会在这神仙官场里吃亏,忧心忡忡地说道:
“江侯府也不好说话,这事儿要是被拒绝了,他们说不定日后还会联合着满钗国朝廷里那位,给老爷下些绊子,反正咱们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咯!”
男人这下子似乎有点真的动气了,他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声音贼大,说道:
“怕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凡事都去细细计算得失,权衡利弊,觉得只有不损己的才去做,也不管利不利人,那还读这么多书干什么?还设我这一类湖伯江神之流有什么用?这个世道若人人都只顾着自己,也就没有救了。”
男人接着说道:“至于日后他们会不会给我使绊子,或者故意针对我、报复我,你们倒不用担心。老爷我自知虽然脾气坏,不好说话,但是也不是官场上的愣头青了。我不愿意钻进去挤破脑袋往上爬,不代表就可以随随便便被阿猫阿狗拿捏。莫说那位只算我半个上司的江侯,就算是掬水江的那位江神来了,场面上也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少女听完,当下心里轻松了不少。她其实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不过此前一直担心,怕自家的老爷不会当官,在别人面前吃亏。
她觉得自家老爷人品不差,又是个读书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除了不太爱去官场里面折腾有点另类,再就是性子稍微犟点,有点执拗外,其它什么都好着哩。
她还真怕万一哪天老爷被贬了,或者被逼走了,自己跟王横肯定会伤心,指不定得大哭一场。
少女心里那块石头落地,愁云散去,又活泼起来,一脸狡黠地道:
“谁说老爷平时不好说话了,这就叫读书人的骨气,哈哈,不是谁都有资格跟老爷搭上话的,我就觉得老爷好说话得很嘛!”
男人笑骂道:“意思是你的资格就老高了?”
少女呵呵笑道:“那可不,我可是老爷身前第一能说上话的人儿了!咱们老爷可是儒家圣人钦定的神仙呢,啧啧啧,想想都觉得厉害哩!”
男人又缓缓端起茶杯,问道:“说你自己还是说我呢?”
少女笑道:“哈哈,当然是说老爷厉害,然后我嘛,也就沾了老爷的光,有那么一点点的厉害啦。”
男人递上手里的空茶杯,笑道:“小丫头是越来越贫了,来,给老爷续上。”
少女一脸笑容,忙跑过去,满满地续上茶水。
男人曲指轻轻地在少女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茶倒七分满,不长记性!”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道:“得嘞,下次一准记得!哈哈,刚刚有点得意忘形了。”
说完,少女提着还剩一小半的茶壶往屋外走去,说是要去再沏上一壶。
案前继续埋头看书的男人,突然对着出门的少女说道:“跟王横说一声,今晚咱们三个再出去碰碰运气,总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少女停下脚步,一脸好奇地问道:“老爷莫不是说的今天来到湖边上,那个头顶上有灯的那个少年人?我远远地打量过一番,看着倒是平平无奇哩!”
男人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少女的胸前,嘿嘿笑道:
“男子的才情啊,就跟你们女子裹着束胸是一个道理的。有时候远远看着,平平无奇,不显不漏,但只要扯掉那块布,可能又是波澜壮阔的另一番场景了。”
少女轻轻跺脚,气骂道:“老爷,你又开始没个正经了!”
男人似有所思,接着说道:“不过,少年头顶那盏灯倒是大有来历,它出自天香国,不是一般读书人能得来的气运。咱们就当碰碰运气吧,晚上先看看人再说。”
少女恼道:“唉,又得我牺牲色相咯。老爷,咱们下次换点法子成不成?”
男人苦笑:“这可是老爷我精心设计的三场问心之局,环环相扣,你和王横照着演就是了,老爷我心里有分寸,你又不会真的吃亏。”
少女唉声叹气,随后出了门,向着旁边偏房走去。
偌大一片府邸内,其实也就只住着她、老爷,还有那个名叫王横的人,稍显有点冷清。
府邸外面,朱红高门,上有一大匾高悬,五个金灿灿的大字晕晕有光,曰:
高水湖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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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掬水江下游某处,金波江侯府内。
从高水湖伯府无功而返的老管家孔令此刻正躬着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大殿正座上的金波江侯姚金波,回禀着情况。
老管家孔令事无巨细,详细讲完今日高水湖伯府中的所遇,深怕自己漏掉了某个细节,引得对面这位喜怒无常的水候老爷不快。
此刻的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与先前在高水湖伯府中嚣张跋扈的形象判若两人。
江侯姚金波耐着性子,听着孔令繁繁杂杂一大通汇报。
待听到后面,他算是搞明白了,今天孔令又去碰了软钉子,不但所办的事情没个着落,甚至连那个高水湖伯顾一城的面都没见着。
他脸色阴沉,一把推开正趴在他大腿上,只穿着透明轻纱的美妇人,气急败坏地跳到孔令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骂咧咧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瑟瑟发抖的孔令把腰弯得更低了,一手捂着绯红发烫的脸,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应着“是,是,是...”
姚金波不管点头哈腰的老管家,也不理会此刻瘫软在地、腻肉横陈的美妇人,独自在大殿上踱着步,冥思苦想。
半盏茶过后,他似乎是有了决断,对着老管家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了,如果觉得委屈了,本座可以换个人来使唤。”
孔令顿时大惊失色,面如土灰。他知道,府里内外可是有一大帮豺狼虎豹之辈盯着管家位置这个香饽饽的,他平时也没少对这群人逮住了机会就往死里打杀。如果自己一旦失势,真要被撤换了下去,下场可能会生不如死。
他清楚自己是怎么上位的,也清楚上一个被自己顶替下去的管家落了个什么下场。
他一下子扑通跪下,一步步地爬到姚金波面前,梆梆梆地磕着头,声音久久在殿里回荡。
他哭道:“是属下办事不利在先,小人只觉得有愧老爷,何来半点委屈,更不敢有一丝非分之想。小人只恨延误了老爷的大事,实在是万死莫辞。”
姚金波一脚把眼前的管家像狗一样踢开,调笑道:“少在这里给老子表忠心,你狗日的办正事不成,演戏扮唱的本事倒是滑溜。”
孔令在姚金波身前浸染了几十年,天天揣摩上意,对这位水神老爷的了解可以说比对自己还要熟悉。他听见姚金波这般开口调笑,便明白后者多半已经有了主意。
孔令原本是一溺江的孤魂,无背景无权势,能够上位,又能够在这金波江侯府大管家的位置上稳坐几十年,不说他有多独到之处,但最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拍马屁的功夫也不会含糊。
他匍匐着来到姚金波脚下,装模作样地伸手拂了拂后者鞋尖上的灰尘,谄媚说道:
“只怪小人平日里见惯了老爷的英姿做派,事事以理服人,处处以德服人。小人想着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了,好歹也要学上一回老爷的行事风格,所以,这些日子来,确实是对顾一城那老匹夫太过于客气了。如今想来,在此事上,小人属实有点东施效颦,不自量力了,请老爷息怒。”
孔令边说边偷偷抬头,装作不经意间地“仰望”了一眼姚金波,他欣喜地发现,后者脸上已是露出笑意,似乎很是受用。
他又接着说道:“小人已是来来回回亲自跑了多次,奈何顾一城那老匹夫就像一坨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始终开不了窍。如今咱们江侯府已有礼在先,要不小人这就带点人过去将他们给围了,逼着他们拿出个说法,这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姚金波没低头,懒得理会身前像狗一样趴着的孔令,开口说道:“高水湖顾一成可不简单呐,天下三大王朝,四十藩国,大大小小能搬上台面的水系神祇牌位一共就一百来个,可能有几个是圣人钦定的?还是当今如日中天的儒家圣人钦定的?”
姚金波一脸阴沉,继续说道:“但满钗国张尚书那边已经催促了我多次,此事又久拖不得。原本想着,事成之后,我江侯府能独享其成,现在看来,还是吃不下这独食,看来还得再拉人上船了。”
孔令仔细听着,心里已是隐隐猜到姚金波“拉人上船”是什么意思。
但眼下他不敢打断插话,仍是选择做一名“一脸崇拜”的倾听者。
姚金波继续说道:“这样,你去后面将去年黄杨河神献上来的那根阴沉木取来,晚点我亲自跑一趟江神府,也给他们分一杯羹去。”
孔令闻言,小声试探地问道:“老爷,那根阴沉木少说也有几千个年头了,其中蕴含浓郁水运,以之炼器后用来施展水法,必定威力大增,属实稀罕无比,要不要咱们另换一物作为此行拜礼?”
姚金波摆手:“你个鬼迷日眼的东西懂个球!换作其它寻常物件,那水神府能瞧上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本座这回运作得当,讨了那张尚书的欢喜,能够顺利补上隔壁江神空缺,就这点稀罕物,以后还能得少了?”
孔令猛得拍了下自己大腿,对着姚金波竖起一个大拇指,又无比虔诚地说道:“老爷高明!”
然后连滚带爬地一路飞奔跑向后院。
姚金波站在殿中,一脸嗤笑,自言自语道:
“顾一城啊顾一城,这些年来,你自视清高,架子大得很,从不主动与本座套近乎。我这个勉强算你半个上司的江侯压不了你一头,那老子再拉一个真正算你上司的江神来一起压你,倒要看看你如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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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城府颇深的江侯似乎已是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到殿中座位前。
他伸手牵起还匍匐在地上的美妇人,又将她一把抱回到座位上。
姚金波伸出一只手,轻轻抚过怀里美妇人的脸颊,勾了勾她的下巴,探出两个手指,撬开她的红唇,从里面掏出灵舌来拨弄。
他另外那只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美妇人的翘臀上,嘿嘿笑道:
“来,美人儿,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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