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责难一番

其中还有人说要请素有士林清名的李纲回来，这让一贯嫉妒李纲的耿南仲心中嫉妒之火腾腾地直冲脑门，那真是要气得天灵盖都被掀起来！

幸好有家仆匆匆来报：“宇文大学士来访！”

宇文阔中原名宇文黄中，少时便有机变之美名，文才出众，相貌出众，进士及第后为皇帝赵昀亲自召见且改名“虚中”，进士及第六年职官就晋升到正三品资政殿学士。

差遣为起居舍人、国史院编修官。须知大宋正三品以上几乎都是荣誉品秩，六年晋升到正三品真是一飞冲天了。时人以大学士呼之。

耿南仲一听则大喜，喜得跺足说道：“还不快请？叔通兄来直请入内便可，为何还要通禀？”

耿南仲这老夫子一贯刻板，之前说过多次有熟悉的宾客可直直延请入内又不算数，宾客走后将家仆责难一番。从此家仆便不敢再直请宾客入内。哪怕今日如此多客人都要一一通禀。

听闻宇文阔中前来，其他宾客也非常热情地上前迎接。经过蔡晋等人党锢之祸，旧党清流中人才凋零。

耿南仲以方正君子闻名成一面清流旗帜，而这宇文阔中因为多智计尤其善于机变便成为清流士大夫中的智囊。众人议论了好半天不得要领时候，这智多星宇文阔中到来，谁不高兴？

宇文阔中也是故意掐准这时机到来。他与这群酸文士交往甚久，也不耐这些文官“平时空口谈心性”，临急临用无一策的做派。他故意来得晚一些，好让这些人谈兴已过，免得和他们多费口舌。

宇文阔中一进来就被一群文官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围着问策。

耿南仲黑着脸，面色不虞地问道：“叔通兄，何来之迟？”宇文阔中长得白面长须颇有文气，此时从容捋着胡子微笑道：“告罪，告罪！某也是多方打听后才来。”

众人都围着紧迫地问道：“如何？又有信来？前方如何？损折了多少？还有残余军马否？宋军还有残余否？”

这些文官如此急切倒不是关切武人安全。武人在这些文官眼中不过鹰犬，畜生一流。这些文官怕的是西征武人死光了没有？若是还有，会不会威胁到自己？

这些文官盼的是武人全死光。反正只要朝廷大义名分把握在自己手中，就有名义重新招募新军。鹰犬耳，何愁没有？

这些文官最期盼的是西征大军就此全军覆没，一个不剩死在西贼手中，如此一来便可除此朝廷心腹大患。

至于西贼就此坐大倒不碍事，贼寇嘛，无非就是劫掠一番而已。边地西京男女及牲口众多，西贼抢一把就会退去。只要朝廷大权还在这些文官手中便好。

宇文阔中何等聪明伶俐的人，听着这些文官乱哄哄追问，迅速回答道：“各衙门皆无边地新军报传来。

某且问诸位……”宇文阔中向着周围文官作了一个罗圈揖，让他们安静下来才问道：“诸位可曾收到宋军将领书信？”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宋军将领与朝廷中早先当权的王黼、童贯甚至蔡晋等文官都有联络，这是朝堂人人皆知的公开秘密。

本来文官私自勾连武官乃是犯忌讳的大事，可是朝廷中哪个文官不想私自联络武官好确实掌握一些投靠自己的武人。

如今朝堂之争中，谁能确实掌握一些军马谁就更有话语权。可那是当权的王黼、童贯、蔡晋等新党官员。在场的诸位旧党清流士大夫少有人手握实权，谁能与宋军将领联络得上？

耿南仲脸色一沉，摆手断然说道：“叔通！某等素来不与武夫私下往来！”清流首领、储相耿南仲如此发话。

其它清流士大夫纷纷撇清楚关系：“没有！从无！断然不与武人往返！武人，禽兽耳！岂能与某等往返？”乱纷纷说完，这些清流士大夫还鄙视地看向宇文阔中，似乎都在暗示他宇文阔中私通武夫。

宇文阔中哈哈大笑，说道：“某多方打听，得知宋军并无一书一信送来！”

这话让在场诸位清流旧党愣住了，耿南仲不愿意多猜，冷冷地反问道：“叔通，莫要打机锋！你倒是分说分说，这又当如何解？”

宇文阔中冷笑说道：“宋军百多年与西贼征战。先前屡战屡败，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之败都是横尸遍野死伤动辄数万，可是哪一次宋军诸将会连一封书信都不曾送来？”

大宋朝堂没有秘密可言。宋军诸将勾连后方文官是连清流等不掌握实权的文官都知道的，诸位在场文官认真想了想，果然未曾听闻宋军有一封书信传来。

在场的清流士大夫们本来已经议论到如何拥立新军，热气腾腾；可这宇文阔中突然暗示这是一个圈套，全场气氛瞬间冷到了和外面的温度一般。

人人都不说话，只是胆寒。若这是一个圈套，在场诸人拥立新君那便是有谋反之罪！大宋百多年不杀士大夫与上书言事之人，可谋反之罪例外！

雪花扑簌簌落在天井之中。在场诸人才猛然惊觉原来天气如此森严，每个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北风一吹，人人是身心俱是发抖……

耿南仲租住的宅子大厅是敞开式的。大厅之中挤挤挨挨几十近百个人，先前心火旺盛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知道冷。

这时候全体想起此事诡异仿佛是一个圈套，人人寒从脚底起。有身子骨弱的老文官已经不由自主地打摆子了。

宇文阔中看到在场诸位冷场了，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局面，这才从容说道：“某有一计，可破之！”

在场所有清流士大夫仿佛落水之人捞到一根草绳，顿时兴奋起来，死死地看向宇文阔中，耿南仲紧紧地握住宇文阔中的手，急切地大声说道：“叔通兄有何妙计速讲！”

宇文阔中笑着说道：“就一个字：快！”

耿南仲一愣，宇文阔中趁机将自己的手从耿南仲握持中抽出来，遥遥指向北面说道：“大军纵还有残部，可是身处数千里外，时值寒冬，如何能快速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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